衛凌讓人把自己帶來的糧食送入城，隨後按規定的分量分了下去。
有了糧，災民們重新恢復秩序，在不遠處排起長隊。
謝棠芝這才有功夫帶著人到休息處，說起白日發生之事的詳情。
「好消息是，這些糧食應當足夠災民們支撐個三五日……」
「壞消息是，被山匪劫去的糧食，還未能找回來。」
衛凌在屋裡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邊喝邊說。
「我是在追捕路上，遇見衛大人的。」
雲煙在旁解釋，「說是追捕……」
「實際上，是被那些山匪圍堵了。」
山匪帶來的人，遠比她帶去的人要多。
更何況，當時手下的人都被她分派出去，身邊留下抗敵的人手，甚至不足五個。
正當雲煙深陷絕望，以為要逃不掉時，衛凌帶著人出現了。
「多虧衛大人路過，幫忙解決了大部分匪徒，屬下才得以逃生。」
「能活著回來就好。」
謝棠芝聽著也覺驚險，輕嘆了口氣道。
線索沒找到，起碼她派出去的人，如今還安然。
「更好的消息……」
這時，衛凌忽然插話，打斷了她滿臉的遺憾。
「是雖然未找到糧食，但我們抓回來了兩個山匪。」
「當真？」謝棠芝一頓，眸中逐漸浮現起亮光。
雲煙跟著笑笑，「是真的。」
「當時山匪們見寡不敵眾，想撤退……但有兩人跑得慢，被我射傷，就此落單了。」
「人在何處？」
「剛剛已經吩咐人安置去了後院。」
雲煙又應。
人都抓回來了，自是要去見的。
謝棠芝同兩人一起去了。
被抓起來的兩個山匪，都是男子，三十來歲的年紀，身形瘦弱。
因為被射傷，此時顯得十分虛弱。
「審問之事，還是不勞郡主了。」
謝棠芝剛要說點什麼，就見衛凌主動上前，抓住其中一個，帶進了最近的小黑屋裡。
沒過多久，裡面傳出一陣陣悽慘的叫喊。
謝棠芝嘴角微抽。
半刻鐘不到，衛凌帶著一身血腥氣重新出來。
「問出來了。」
「在城外往東十里，障山上。」
「他們人數不多，總共不到一百……」
「若只算人頭，很好解決。」
「既然這樣，那咱們明日多帶些人手去。」
雲煙思索片刻，接話道：「爭取一日之內將他們剿了，將糧食奪回來！」
他們雖然人手不多，但謝棠芝帶來的、加上此處衙門，還有衛凌領來的一隊……
想湊個二三百人，倒也不難。
人數絕對碾壓，想對付這百來號山匪，想來不難。
謝棠芝微蹙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聽起來，問的情報是沒什麼不對。
可……
這未免也太輕易了些。
當真會這麼簡單麼？
正想著，她的目光略過地上，另一個受傷了，但還未審問的匪徒。
後者不知盤算著什麼，眼底帶著一絲得逞。
等謝棠芝目光看過來後，有些心虛地躲閃了下，匆匆低下頭。
只一眼，更確定了謝棠芝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
「你們還瞞了什麼沒說？」
謝棠芝打斷正在商討計劃的兩人，三兩步上前，冷眼看著地上的人。
「什、什麼隱瞞……」
後者語氣有些結巴，卻堅持著自己的說法。
「你們想知道的，我兄弟不是都已經告訴你們了！」
謝棠芝眼眸半眯。
對方如今這副模樣，反而徒增心虛。
衛凌很快也明白過來，二話不說上前，「我來！」
他把人帶進了同一間小黑屋。
謝棠芝：「……」
等人再次出來時，身上血腥味濃了一倍不止。
就連乾淨的衣衫上，也沾染了星點血跡。
但所幸，想問的問出來了。
衛凌輕聲驚嘆，「還是郡主警覺。」
「那山寨里，的確只有百來號人不假，只不過……」
「不過什麼？」
衛凌眼眸半眯，語氣染上了冷意。
「他們所住的地方，曾是這附近最大的匪寨。」
「寨子在去年鬧災之前，被朝廷的兵馬圍剿了，裡面的人悉數被處置。」
後來，朝廷本打算將那匪寨里的東西也一一處理乾淨。
但沒過多久，鬧起災來，此處官府便忘了這件事。
「如今，那寨子禮還殘存了許多從前留下的暗器機關。」
那些個山寨建立起來的初衷之一，便是抵禦外敵，易守難攻。
這樣一來，一開始所想的，帶上二三百人……
就顯得越發不夠用了。
這也就罷了，若對方存心要與他們耗著……
他們手裡多的是糧食，最後吃虧的，還是他們這一方。
衛凌說完，從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這兩個狗東西，還指望著明日帶路時，能趁亂脫身……」
「所以隱瞞了詳情。」
「如此一來，想攻下山寨奪回糧食，就沒那麼簡單了。」
說完了情況，衛凌輕輕吐出一口氣，扭頭看他。
「郡主覺得呢？」
謝棠芝眉心微蹙，正要說話。
還未開口，便被另一道女聲搶先。
「說到底，我們向做的並非攻下匪寨，而是奪回糧食。」
當下的狀況，只要能達成最終目的，前面的那一條，就顯得無關緊要了。
兩人皆是一頓。
很快，眼眸微微亮起。
衛凌低聲罵了句髒話，恍然大悟，「是啊！險些被那些王八蛋繞進去了！」
「若是只搶糧，或許沒那麼難……」
「雲煙姑娘可有對策？」
他盯著眼前女子。
雲煙想了想，「分頭行動。」
「一半在寨子入口吸引目光……」
「這一半，人必須勾多，才不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
「另一半，繞到後方潛入進去，偷了糧食就走。」
「好主意！」衛凌當即點頭贊成。
的確不失為一個辦法。
只要布置足夠小心縝密，說不定能成。
兩人在廳內商量了兩個時辰的對策。
趁著天還未亮，衛凌點了二百人手，同雲煙一起出城。
謝棠芝倒是也想跟著去看看，心中卻又十分清楚，自己去了怕也幫不上忙。
她沒勉強，只是將兩人送到城外，輕聲囑咐。
「萬事小心。」
「屬下省的。」雲煙頓了頓，心中有暖意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