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
一眾穿著官服的官員們齊聚一堂,正坐立不安地相互議論著什麼。
「若不給銀子,她該不會真的殺了我們吧?」
「她敢麼!」
有官員態度依舊強硬著,咬牙道。
「咱們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能由她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直接定罪要了命?」
「可我聽說……這府上的施大人,都被刀架在脖子上了。」
「還說,若是不給,就直接砍了他的頭!」
「施弘益一個人也就罷了,咱們這麼多個,她還能全都殺了吧?」
那官員冷笑起來。
「只要我們團結起來,口風一致,到時候都說沒有——」
「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一下把我們全殺了!」
口氣倒是囂張得很。
周遭人似乎也被他這副自信滿滿的模樣感染,紛紛動搖起來。
「說的也是啊……」
「即便她是郡主,也不敢一次殺了咱們這麼多人。」
「再者,不管如何厲害,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女子……」
「只要咱們口風夠嚴,我看她也是束手無策!」
眾人越說越是安心,甚至到最後,還有心思嘲諷起施弘益。
「我看他啊,就是有賊心沒賊膽!」
「當官都當到這個位置了,竟然還怕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姑娘,當真是笑死人了。」
眾人笑得忘我。
直至謝棠芝從門外進來。
還有個官員毫無察覺,揚聲吹噓著。
「等她來了,讓我先給她一個下馬威!」
「到時候——」
話還未完,就見眼前的眾人全都變了臉。
隨即,女子的聲音在後方響起。
「到時候怎麼?」
那官員一愣。
謝棠芝緩緩上前,慢悠悠盯著他。
「閣下想給誰一個下馬威?」
「……」
那官員像是啞了,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說不出來了?」
謝棠芝挑眉,繼續追問。
「對了,還未問……閣下是哪位大人?」
「下、下官是商陽縣縣令。」
那縣令即刻拱手道。
「原是縣令大人。」
謝棠芝若有所思地頷首,接著追問,「大人方才說的話,我離得遠,也未曾聽清……大人能否再說一遍?」
「不不不……」
商陽縣令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下官那都是胡言!並非什麼重要之話!」
「是麼?」
謝棠芝輕嗤,「那看來,是我誤會了。」
「我還以為,您是在說,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呢。」
縣令:「……」
這分明是什麼都聽到了!
「這、這都是誤會!」
商陽縣令嚇得不行,直接跪了下來。
「下官是一時胡言,還請郡主莫要與我計較!」
哪裡還有一開始所言,要給人下馬威的模樣?
周遭各官面上神色都是一言難盡,有鄙夷,也有替他尷尬的。
「大人這話說的,本郡主又沒說要追究你什麼。」
謝棠芝笑笑,稍稍抬手。
很快有侍衛上前,把他給攙扶起來。
「謝、謝郡主。」
縣令結巴著應了聲。
注意到周遭眾人的神色,表情更為窘迫。
「今日請諸位大人來的目的,想必你們也知曉了。」
謝棠芝也不與他們拐彎抹角,直接道。
「我懷疑,你們當中,有北域混進來的奸細。」
「郡主,您這說的……」
「我們可都是土生土長的大齊人,朝中戶籍可以查的。」
一個官員即刻反駁,眼底帶著得意。
「這身份,總做不了假吧?」
謝棠芝想冤枉,也總該先找個好點的藉口。
「誰說身份不能作假?」
謝棠芝哼笑,抬眸看了對方一眼,輕聲反問。
「這幾處縣城的戶籍文書,都是你們各自在管……」
「既是握在手裡的東西,想換一份假的進去,又有何難?」
「這……」
「那敢問郡主,您是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那官員忍不住上前一步,咬著牙反駁。
「總不能無憑無證,就懷疑我們所有人吧?」
「您這樣,倒是寒了我們各地官員的心吶!」
「正是因為無憑證,所以才叫懷疑……」
謝棠芝眼眸半眯,「若是有證據,那叛賊便直接掉腦袋了。」
「哪兒還容他待在這廳堂里?」
「這——」
那官員一時啞然。
「不過,有一點你說對了。」
謝棠芝頓了頓,忽而又是話鋒一轉。
正當眾人愣神時,便聽她道:「本郡主手裡無憑無證,查起來是要慢些。」
「各位大人就耐心等等吧,在本郡主把事情查清之前,都先留在這兒。」
謝棠芝說完,起身便要走。
眾官員都是一愣——
什麼都沒說,便走了!?
這算是怎麼回事?
眾人站在後方,忍不住揚聲開口。
「這……您要如何查,總要告訴我們吧!?」
「自是要從各位的身世,還有戶籍查起。」
謝棠芝腳步微頓,回首看著那人,唇角微勾。
她說完,邁步離開前廳。
走前還不忘吩咐,「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他們踏出廳堂半步。」
「若有人敢硬闖……」
「除了取他們性命,流多少血,都無妨。」
這些人無非是有恃無恐……
覺得自己抱團,她就不能拿他們怎麼樣。
可他們……
都不過一群自私自利的貪官,她倒想看看,他們能團結多久?
「是!」
一眾護衛即刻應聲。
他們都是小皇帝吩咐跟來的禁軍,只聽謝棠芝一人之命。
對這些官員,更不會忌憚或者留情。
持續守了一個上午,眾官便有些坐不住了。
「讓我出去!我要如廁!」
他面色發紫地站出來。
「郡主有令,沒有她的吩咐,誰也不許離開。」
護衛抬劍攔著,面色冷硬。
「我只是去如廁,這也不行!?」
那官員瞪大了眼,幾乎已經有些憋不住了。
後者並不回應,但手上並未撤下來的劍,便已經說明一切了。
「那……你們若不放心,跟著我去也行啊!」
那官員咬牙。
「郡主吩咐,我等不得擅離職守。」
這次,護衛倒是回應了。
那官員:「……」
總之,就是不能走!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我等好歹是朝廷命官,不是囚犯!」
那官員實在忍無可忍,把心一橫,打算強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