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拿！我拿！」
施弘益哆哆嗦嗦應著。
「明日之前，我要看到銀子。」
謝棠芝慢悠悠收回手，把劍遞迴去給雲煙。
「這銀子到底吞了多少，您比我清楚。」
「若看不到齊全的數……」
「下官不敢！」
這次，不等她把話說完，就聽施弘益連聲保證。
謝棠芝笑了笑，「那就好。」
表面瞧著，似乎又恢復了那副人畜無害的姿態。
看得綠禾嘆為觀止。
她家小姐，何時變得這麼……
這麼厲害了？
「看什麼？」
讓施弘益離開了，謝棠芝才又注意到身邊人的目光般，看了她一眼問。
「沒，沒什麼……」
「這兩日，怎麼不見何大夫？」
謝棠芝頓了頓，忽然又想起什麼。
「何大夫在城中支起了義診攤子，正到處給災民們看病呢。」
綠禾連忙回應，「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了。」
謝棠芝搖頭。
她相信，僅何奉年自己，也能處理好狀況，不需她幫什麼。
更何況……
此次賑災，還有許多別的事要辦。
那施弘益仿若當真被她嚇怕了，甚至沒等到第二日，當天下午，便把賑災的銀子都拿了出來。
竟是一分不少。
就連先前拿去貼補災民的，也都沒算進去。
「銀子全部都在這裡了，郡主您若不放心，可以自行清點……」
後者說這話時，滿臉肉疼。
大約是怕她覺得自己私吞了，所以貼補了不少。
謝棠芝笑笑，「清點就不必了。」
「有了這些銀子，災民們的糧食就有了。」
「施大人，百姓們都會記住您的恩情的。」
施弘益訕笑兩聲，沒敢接話。
「雲煙，去讓人把咱們放在城外的糧食都運進來，多加些人手，派發給錫州的百姓們。」
「記住，要確保每一戶的百姓，都拿到糧食。」
「是！」
雲煙即刻應聲，抬步出了宅邸。
一番動作，看得施弘益瞠目結舌。
「您，您不是說……」
不是說，手裡已經沒糧食了麼？！
他沒忍住似的，開聲想問什麼。
謝棠芝回首看他，「我說什麼？」
「沒……沒什麼！」
施弘益即刻搖頭，不敢再開口了。
「沒事便好。」
謝棠芝上前，拍了拍對方的肩。
「賑災的事，還需您照應著呢。」
「您……您有何吩咐？」施弘益似乎聽懂了她的暗示。
「勞大人多派些人手，在錫州各鎮上貼個告示。」
謝棠芝倒真有事需要他去辦。
「告示上寫明，這次分派的糧食，若有人敢搶，即刻逐出錫州城——」
「日後，朝廷也不會再給搶糧的人分發半點。」
「還有……倘若有人被搶，前來衙門舉報，均可獲得半斤糧食作為獎勵。」
「當然了，若是造假被拆穿，便也按搶糧的罪名處置。」
如今正是災情嚴重的時候，那些災民們心中也是惶惶不安。
這等情況下，難保有些心術不正之人，會趁著無人瞧見時，強搶別人的糧食。
必須得定些足夠嚴厲的規則，才能攔住這些人。
「下官明白。」施弘益連忙應聲。
正要轉身去辦，還未走兩步，卻聽女子的聲音再度響起。
「對了。」
「……郡主還有什麼吩咐？」
施弘益有些懼怕地回首。
「這偌大的錫州，拿了朝廷銀子的，只怕不止你施大人一個吧？」
不說錫州大大小小的官員，還有附近兩個州府……
怕也都是一個德行。
「這……下官不敢妄言。」
施弘益小心道。
「不必你說，我也知道。」
謝棠芝冷哼一聲。
「勞施大人再幫我個忙。」
「您請說。」
謝棠芝便上前，傾身在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施弘益面色變了又變，最後，眼底竟多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他連聲答應下來，這才走了。
「小姐……您讓他去做什麼了？」
謝棠芝並未回應，只道：「找人把此處廳堂收拾一下，免得一會客人來了，不夠坐。」
「……哦。」
綠禾仍是有些不明所以，但總歸沒說什麼，聽話地轉身去辦了。
可兩人等了兩三個時辰，從下午到天黑，都未曾看見一個「客人」的影子。
倒是入夜時，施弘益回來了。
他似乎也料想到了情況，主動跑到謝棠芝跟前，來撇清自己。
「郡主，您吩咐的，讓下官給附近各官都送信去一遭……下官已經送到了。」
「只是，他們為何不來，下官不知啊！」
「施大人不必害怕。」
謝棠芝瞥了他一眼，依舊氣定神閒，似乎對這等場面，並不意外。
「我又沒說怪罪你。」
施弘益稍稍鬆了口氣。
「只是，要您幫忙再傳一次信。」
「您、您說。」施弘益抹著汗回應。
「告訴附近兩個州府各官，近日，咱們朝中混入了自北域而來的叛賊。」
「這叛賊偽裝成大齊人，混入官府中……一直在暗中給北域傳信。」
「本郡主此次前來，除了賑災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抓叛徒——」
「所以，明日倘若我見不到那些官員，一律當做是心虛，按謀逆罪論處！」
謝棠芝語氣平靜，話里卻帶著狠意，聽著莫名讓人心驚。
這幾個地方，各處腐敗。
今日一開始邀請無人敢來，就說明……
這裡的官員都一樣，心懷鬼胎。
他們大約是覺得，如今大部分人手都用在賑災上。
不來的話，便可以暫且躲過去。
可——
事情哪兒有那麼簡單？
不該是他們的銀子，哪怕一分一毫，她也要這些人吐出來！
「是！下官這就去！」
謝棠芝這才起身，打了個哈欠，「今夜有些累了，先去歇息吧。」
翌日。
謝棠芝是被綠禾叫醒的。
「小姐，您快起來吧！」
「前廳來了好多人，都說是來見您的。」
謝棠芝睜開眼，半響才清醒過來，不住笑了笑。
這些人，還真是惜命的很。
一聽說會要命……
一下便全都來了。
「有時候，不嚇唬一下，還真是不行。」
謝棠芝輕嘲著，起身換好衣裳，又讓綠禾替自己重新梳了妝。
這才走出小院。
「走吧，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