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醉得十分安心

  這麼好的一個人,最後的下場卻——

  凌鶴緊咬著牙關,心中的恨意再次翻湧。

  那些都是當年父親拼命想要守護好的東西。

  可越是想看護好的,下場往往越發悽慘。

  謝棠芝心中同樣複雜,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他,只是俯首把人抱得更緊。

  「他們……都會有報應的。」

  凌鶴默不作聲,與她相擁了許久,才勉強調節好情緒,握住她的手道。

  「沒事了,咱們回城。」

  「阮家那些人,如何了?」謝棠芝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

  「我殺了。」

  凌鶴面色冷沉,沒什麼表情道。

  原本他是打算,留阮二爺一命。

  關押起來,日後還有別的用處。

  可當時滿心恨意翻湧,他顧不得那麼多。

  「倒也無妨。」凌鶴閉了閉眼,冷靜道。

  「消息我會先蓋著,等時機合適了,自會有人來背這一口鍋。」

  謝棠芝明白他有自己的打算,便也沒再多說。

  馬車啟程正要回去,沒走多久,凌鶴忽然回想起什麼。

  「不對。」

  「怎麼了?」謝棠芝微頓,扭頭看他。

  「他們逃跑的方向不對。」凌鶴蹙眉。

  方才滿心都被憤怒占據,他一時沒能考慮太多。

  如今回過神來,卻意識到了不妥。

  「這一路,似是要回晉州。」

  謝棠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阮家一行的老家,是在晉州不假。

  可如今,關家在晉州被滅,多年所做的陰暗之事被揭露——

  這個時候回去,無疑是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阮二爺應當不會那麼蠢。

  除非……

  兩人相視一眼,似乎都看懂了對方的心思。

  晉州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不得不回去。

  凌鶴冷著臉,即刻大聲吩咐。

  「掉頭,去追!」

  他只殺了阮二和他手下一眾礙事的親信。

  可阮家上下其他家眷還有下人畢竟無辜,他沒去管。

  這會兒,應當還能追得上。

  外頭的下屬很快應聲,扭頭追了上去。

  沒過多久,就遠遠看到了阮家的隊伍。

  才一靠近,隊伍中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他們。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凌鶴追來了!快跑!!」

  凌鶴:「……」

  他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去抓幾個人過來。」

  很快有下屬去了,沒過多久,便抓回來幾個小廝。

  其中有一個,還是阮家從前的管家。

  凌鶴垂眸掃了那幾人一眼。

  跪在地上的幾人即刻嚇得渾身顫抖,「別、別……別殺我們!!」

  凌鶴蹙眉。

  「若不想死,接下來我問的話,便好好答。」

  幾人忙不迭點頭。

  「這次阮二帶你們離開京都,是準備去何處?」

  「回、回晉州。」

  管家結巴著回答。

  「晉州哪裡?」凌鶴眯眸,接著追問。

  「……老爺在城外,還有一處莊子和一些產業……是太后不知道的。」

  「這次回去,正是要先在莊子上落腳。」

  莊子?

  若只是個普通莊子,怎會藏得如此嚴實?

  甚至當初他的人都沒查出來。

  凌鶴越發覺得蹊蹺了。

  「把那莊子的地址寫下來。」

  凌鶴讓人丟了紙和筆給他。

  管家顫顫巍巍,很快把地方寫在紙上。

  「大、大人……您要說小人都已經說了,我能走了嗎?」

  他小心抬頭問。

  「其他人可以走了。」

  凌鶴淡淡開口,又瞥了那管家一眼。

  方才截殺那些人時,倒是忘了還有這一位。

  這管家和阮家稱得上近親,當日阮城還在時,便最喜歡跟在他身後鞍前馬後。

  惡事也沒少做。

  「至於你……」

  「留著給我的人帶路。」

  凌鶴很快下了定論,不容置喙道。

  「倘若方才說的路不對,那你這個腦袋——也別想要了。」

  語氣分明是平靜的。

  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受控制打了個冷顫。

  「小、小人不敢撒謊!!」管家忙道。

  凌鶴不再理會,讓人把他帶了下去。

  心中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完。

  倘若帶錯了路,他自是活不了。

  倘若找到,屆時,倒是可以給他留一個全屍。

  凌鶴把帶出來的一半人手點出來。

  「你們去一趟晉州,繞著那莊子附近,把能查的地方都好好查一遭,別放過任何地方。」

  「屬下明白!」

  安排好了,凌鶴才安心帶著人回城。

  回府後,似又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囂張得不可一世,又分外不著調。

  沒心沒肺似的。

  可謝棠芝看得出,自城外回來後,他眼底的陰霾,自從城外回來後,就一直沒有消散過。

  只是佯裝若無其事。

  謝棠芝說不出的心疼。

  當夜。

  謝棠芝從夢中驚醒,一睜眼,卻見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

  外頭的月色在門縫處透出來,竟顯得有幾分晃眼。

  謝棠芝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出去。

  就見凌鶴一人坐在庭院中,手中拎著一壺酒。

  單薄的身影此時看起來分外孤寂。

  謝棠芝抿唇,主動走上前,從後面把人抱住。

  男人驚了一下。

  直至片刻後,猜出她是誰,才又放鬆了警惕。

  他一手握著謝棠芝的手,嗓音微啞。

  「怎麼醒了?」

  「外面太亮了。」謝棠芝並不提自己所做的噩夢。

  「怪我。」凌鶴這才想起,出來時似乎沒有把門關緊。

  他拉著小姑娘的手,想把人送回房去。

  謝棠芝卻沒走,反而拉著人重新坐下,又在桌上取了個杯子。

  「我也想喝。」

  凌鶴挑眉。

  半響,輕笑出聲:「這酒烈得很,這大半夜的,你就不怕喝醉了,我對你行不軌?」

  「快點。」謝棠芝恍若未聞,看他不給,乾脆自己伸手去倒。

  一杯喝下去,辣得面色微紅。

  凌鶴看得不知該是好笑還是無奈。

  謝棠芝尤嫌不夠,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凌鶴失笑。

  他知道謝棠芝的意思,便不再多勸了,重新坐下來,想與她好好喝兩杯。

  主動抬手給謝棠芝倒了第三杯,凌鶴取了個杯子,正要給自己滿上。

  下一刻,卻見喝完的小姑娘腦袋一歪,直接趴在了石桌上。

  凌鶴:「……」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伸手輕輕推了推。

  「棠芝?」

  沒反應,醉得十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