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護衛拔出佩刀,把她隔絕在外。
阮家大爺冷冷看了她一眼,才又把目光落在凌相身上。
「我來是所謂何事,想必相爺心中已經有數了吧?」
各自都是在京都眼線遍布的存在,在這種事上,自然也不必裝模作樣了。
阮家大爺也不等他回話,接著道:「原本兩家能夠結親,拉近關係是好事。」
「可這個小賤人!先前折騰出許多大逆不道的事也就罷了,如今竟還動刀殺了城兒!!」
一說到此,阮家大爺便是目眥欲裂,近乎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殺意。
回想到不久前在阮家,他那弟弟說過的話,又強行忍耐下來。
「今日這件事,你們必須給我們阮家一個交代!」
「交代?」他說得義憤填膺,卻見凌相只是冷笑,似乎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你說湘兒殺了阮城,這或許是真……」
「可你怎麼不先說說,湘兒為何要殺他?」
「你!」阮大爺微愣,一時語塞。
眼前人的反應,與他想像中全然不同。
「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相併未直接開口,扭頭往旁瞥了一眼。
下一刻,便見幾個暗衛出現,一左一右解決了押住凌湘言的護衛,隨即把人帶到凌相跟前。
凌夫人終於找到機會,忙不迭上前抱住她,失聲哭了起來。
「我可憐的女兒啊……」
阮家大爺早已被驚的面色大變了。
身後兩個死得無聲無息的護衛,甚至讓他感覺,下一刻他也會喪生於此!
「你這是存了心要與阮家決裂不成!?」
這老東西,莫不是瘋了!
「湘兒,你來說。」
凌相沒理會他,扭頭看著地上的女子。
「這些日子,阮城都對你做過什麼?」
凌湘言一下咬緊了下唇,蒼白的小臉顯得眼眶處的紅色越發明顯。
「他……抬了四五個青樓女子回來做妾,還讓我同她們一起伺候他……」
那日她被阮城關在房裡,連續一整夜,受到的屈辱,她至今還記憶猶新。
「不僅如此,那日之後,他還日日將我拘在房中,讓我學著那些青樓女子的伎倆,彈琴獻藝來取悅他。」
凌湘言已經虛弱得不行了,說出的話卻字字泣血。
「後來,更是讓我穿著不堪的衣裳,入宮赴宴……」
她前十幾年都是千尊萬貴的大小姐,那時卻要在滿京的權貴面前,丟盡顏面。
那一夜,她便恨不得直接死了。
可冬蓮提醒了她,該死的,另有其人。
「都是娘不好,當日就不該讓你屈就,去嫁給那個混帳……」
一字一句,不僅是打在阮大爺面上的巴掌,更是扎在凌夫人心頭的尖刺。
凌夫人淚眼婆娑,把她抱得更緊。
「娘沒想到,這些日子,你竟受了這麼多折磨。」
凌相收回目光,抬眸直視阮大爺。
「我凌家把女兒嫁過去,是想締結姻親,可你自己聽聽,你們家的混帳都做了什麼!」
「即便他現在死了,那也是死有餘辜!」
「你——」
阮大爺氣恨不已,聽言卻又一時語塞,說不出反駁的話。
「好……好。」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惱恨的情緒壓下。
「這麼說來,相爺是不願和解了?」
「阮城所做禽獸不如之事,也有你們的縱容在裡頭!」
凌相滿臉義正詞嚴。
「此事,本相必會追究到底!」
他說得太過理直氣壯,倒好像,這一切的罪責真成了阮家的一樣。
可殺人的分明是凌湘言!!
「相爺果然是權柄滔天,肆意妄得很!」
阮大爺已然被氣得無話可說了,「既如此,那我們就斗到底!」
正好此次鬧掰,並非他的意願。
回去之後,他必要想辦法把那小丫頭宰了,給他兒子賠命!
阮大爺轉身飛快走了,凌相冷眼看著,倒也沒讓人攔他。
一直到人的身影消失在府上,凌湘言都不曾反應過來。
她原以為,今日必死無疑……
而她也早已不在意,是否會喪命了。
可如今,所有人的態度好似都不一樣了?
為什麼?
凌湘言愣愣的,目光落到不遠處的謝棠芝身上。
是因為她來了嗎?
這時,凌鶴的護衛恰好自外間回來。
「大人,東西都已經拿來了。」
凌鶴沒說話,扭頭看了凌相一眼。
後者會意,直接起身離開前廳。
「本相入宮一趟。」
「我們也回去。」目的已經達到,凌鶴也沒有久留的意思,起身拉著身邊女子準備走。
「等等!」
就在這時,後方忽然傳來急切的叫喚。
扭頭一看,竟是凌湘言掙扎著過來,揪住了謝棠芝的衣袖。
謝棠芝微皺眉,「你做什麼?」
「你……為何要幫我?」
凌湘言不解地看著她。
分明兩人之間也沒什麼交情。
甚至能稱得上是敵對的關係。
謝棠芝緩緩把她的手拉開,淡淡回答。
「我沒有救你。」
「這次能夠相安無事,全靠你自己的運氣。」
「這種運氣,日後就不一定會有了。」
說到底,凌湘言這次能夠脫險,全然是大勢所趨。
謝棠芝說完,直接隨著人走了。
凌相入宮沒多久,便有宮中的聖旨送到了凌鶴手裡。
太后下令,阮家多年來貪污斂財,無惡不作,直接滿門抄家,壓入大牢。
而此事,正好是交給凌鶴操辦。
凌鶴當即讓人召集了人手,準備出府。
謝棠芝自然而然起身,「我隨你一起。」
如今阮家倒台,機會又剛好送到凌鶴面前。
這就是最好的盤問機會,她當然要陪著凌鶴。
凌鶴笑笑,顯然已經習慣了她這樣,也不多言,牽著人的手出了府。
等他帶著一隊禁軍來到阮府門口時,卻見此時阮府外空落落一片,平日駐守的護衛都不見了。
只有一人站在府門中間,手裡捧著一把匕首。
凌鶴剛下馬車便見到這一幕,似有些詫異。
「阮大爺這是在做什麼?」
「從前倒是沒料到,相爺會如此好算計……」
「這件事,和你也脫不了關係吧?」
阮大爺滿目蒼涼,冷冷看著他反問。
畢竟,滿京皆知,凌鶴這個兒子,就是凌相最大的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