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鶴拉著人的手穿過西邊的偏院,最後快走到盡頭時,謝棠芝才發現,原本完整的牆壁,不知何時變成了一道圓形的拱門。
「這是……」
謝棠芝目露詫異,愣愣看著眼前。
拱門之外,是裝潢別致的一處小院。
「來。」
凌鶴拉著她的手穿過拱門,來到另一邊。
「此處宅邸,原本是與你那郡主府一起的。」
「只是這地方不大,加上荒廢許久,所以從前我便沒管過。」
「如今這裡已經擴建了,也重新裝潢過,過幾日我便帶你搬過來。」
凌鶴一邊走,一邊同她解釋。
「你怎麼……突然……」
謝棠芝沒反應過來似的。
「你心裡不是一直惦記著祖母麼?」凌鶴看她一眼,瞭然道。
「日後我們住得近,只要你想,隨時可以過去看她。」
謝棠芝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有熱度緩緩升起。
「謝就不必了。」
凌鶴好似預想到了她會說什麼,在人開口之前便笑道。
「日後以身相許,好好報答我便好。」
謝棠芝忍不住笑起來。
這人當真是半點沒個正形!
「走吧,帶你去逛逛咱們的新家。」
凌鶴輕描淡寫收回目光,帶著人緩緩朝前去。
……
阮府。
凌湘言回到府上,一言不發回了自己閨房,靜坐了許久。
「夫人,您到底怎麼了?」
冬蓮十足憂慮地看著她,「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您就別難過了……」
「日子總要過下去啊。」
「出去。」
話才剛落,就聽凌湘言開口。
冬蓮面色稍變。
「……是。」
半響,看著她的神色,也沒敢反駁什麼,轉身退下了。
等人一走,戚瑩瑩來到梳妝檯前,從柜子里取出一把鋒利的短匕,藏在袖中。
最後,緩緩朝阮城的院子走去。
周遭時不時有人停下行禮,凌湘言卻聽不見似的。
慘白的臉上不見半點血色。
直至到了阮城院子,還未來得及進去,就先聽裡面傳出一陣陣嬉笑聲。
「夫君,你再喝一杯嘛……」
「就是!怎麼只有我們喝,你都不喝?妾身不依~」
女子的聲音透著黏膩。
凌湘言聽在耳中,只覺得反胃。
她一腳踹開房門,抬步闖了進去。
巨響把屋內幾人都嚇了一跳,一時也忘了繼續玩樂,同時朝外看去。
看清來人的臉,阮城有些不滿皺起眉:「你又折騰什麼?」
凌湘言沒說話,緩緩走近他。
阮城更顯嫌棄,攬著懷中女子,把她抱得更緊了些,無奈道。
「宮中之事,不過是個給你的教訓。如今我都不同你計較了,你還想如何胡攪蠻纏?」
「我告訴你,你若是識趣的,就好好養胎,給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日後,我自會好好待你……」
「夫君說什麼呢?」
他懷裡的女子香肩半露,戲謔的眼神上下打量凌湘言,神情不知是鄙夷還是不屑。
「夫人難得來找您,您說話怎能如此掃興?」
「說不定,她是來與我們一起玩的呢?」
話一出,屋內三個女子都嬌笑起來。
她們都是阮城買回來的妾室,若說起來,身份都不算太光彩。
可如今在阮家,卻能踩到凌湘言頭上來。
阮城一聽,眼底的不耐褪去,也多了幾分戲謔。
他把懷裡女子推開,拿著酒杯上前,一手捏著凌湘言的下巴抬起她的臉。
「莫非夫人當真是想來和為夫喝一杯?」
凌湘言長相不差。
加上又是凌家嬌養多年的閨閣小姐。
平日看慣了那些個放浪形骸的,對她倒也不免多出幾分新鮮感來。
凌湘言沒說話,抬頭靜靜看著他。
正當阮城有些疑惑,下一刻,卻感覺心口傳來一陣劇痛。
阮城瞪大眼,緩緩朝下一看——
才見匕首已經深深沒入了自己的心臟。
劇烈的疼痛後知後覺蔓延。
「你……」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凌湘言,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便轟然倒在地上。
房內的人都被這一幕嚇壞了,半響沒做出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個女子反應過來,尖聲大喊起來。
「殺人了!!」
「救命、救命啊——」
其他女子也都回神,兩腿發軟,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凌湘言沒去管她們,看著眼前徹底失去生息的人,片刻後,忽然跌坐在地上,有些癲狂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
這個人渣,終於死了。
日後,再也沒人可以像先前一樣折辱她了。
幾個小妾把動靜鬧得很大,沒過多久便有人通知阮府中的其他主子來了。
阮家大爺帶著幾個護衛趕來時,凌湘言仍然坐在原處,沒有半點反應。
她根本沒想逃。
因為心中很清楚,娘親和舅舅都不管她了,她自己一個人,也逃不到哪裡去。
阮家大爺一眼便看見了倒在血泊里的兒子,滿是驚恐。
「把這個賤人給我抓起來!」
他先是咬牙吩咐了一句,隨後飛快上前,去探了探阮城的脈搏。
沒有半點跳動的痕跡。
……已經沒救了。
意識到這一點,阮大爺只感覺渾身都涼透了。
他仍然不願相信似的,開聲大喊。
「讓你們去請的大夫呢?都死哪兒去了!」
「倘若我兒子出了什麼差錯,我饒不了你們!」
「老爺,這……」
一眾護衛滿臉為難。
大少爺這一刀正中要害,即便不看他們也知道,這人應當救不回了啊。
叫大夫來了又有何用?
只是他們誰也不敢說,面面相覷,都是一副支支吾吾的表情。
阮大爺無暇去管他們,說完後又扭頭,照著凌湘言那張蒼白無比的臉,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刀呢?」
他朝後吩咐,「我要殺了這個賤人!」
凌湘言被打的踉蹌倒地,聽言也沒有半點反應。
死了便死了。
總好過像先前一樣,時時刻刻活在地獄裡。
一個護衛有些猶豫地把佩劍遞上來。
阮大爺毫不客氣,將其抽出架在凌湘言的脖子上。
剛要動手,外面忽然傳來大喊。
「老爺!」
阮大爺皺著眉扭頭看去。
就見管家匆匆忙忙跑進來,抹著自己額上的汗水。
「這人不能殺,不能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