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湘言驟然瞪大眼，伸手抓住了她的雙手。
「你說什麼！？」
「您……有孕在身……」
冬蓮被嚇了一跳，開聲回答時，嗓音都低下去不少。
眼看她面色變得越發難看，冬蓮更不敢直視，小心低下了頭。
「不可能！」
凌湘言滿眼不敢置信，「我怎會懷上那個混帳的孩子！？」
「……是真的。」
冬蓮小聲道，「宮中太醫已經給您診過脈，不會有錯。」
「況且，您不是已經和大公子有夫妻之實了嗎？」
凌湘言還是搖頭，臉色蒼白，半天說不出話。
「夫人，您……」
冬蓮瞧著，以為她總算是冷靜了些。
正打算說什麼。
「嘔……」
話才到嘴邊，就見凌湘言忽然傾身向外，不受控制地嘔吐起來。
她竟然懷了那個人渣的孩子！
上次在大理寺被下獄之後，沒多久，家中便讓人偷偷把她換了出來。
雖然沒吃多少苦，卻被阮城怨恨上。
加上家中讓她隱忍，這段時日她一直不敢與阮城作對……
就這樣，別對方算計著喝醉，直接在他床上過了一夜。
就那一次……
怎會這麼巧！？
凌湘言半點接受不了，伸手狠狠捶向自己的小腹。
仿佛那裡孕育的根本不是一條生命，而是一團讓她噁心的爛肉！
「小姐！」
冬蓮嚇了一跳，趕忙伸手去攔她。
「您再如何生氣，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
「您如今正虛弱，太醫方才來給您施了針，好不容易才穩定些，可不能再折騰出事了！」
凌湘言卻好似聽不見一樣，拼命掙扎著。
「滾開！讓我給他懷孩子，倒不如死了算了！」
她活到如今，從不曾受過這般屈辱！
「這又不是您的錯，您即便生氣……也是該氣大公子，不該把氣撒到自己身上啊！」
冬蓮揚聲道。
她見攔不住，乾脆跪下來，死死抱住了凌湘言的腰身，不讓她打到自己的肚子。
直到這句話說完。
凌湘言動作戛然而止，好似反應過來什麼。
「你說得對……」
「此事，是他的錯。」
「就算受苦，也不應該是我受苦。」
冬蓮連忙點頭。
「鬆開我，我要出去一趟。」
凌湘言情緒好似在一瞬間冷靜了下來，低聲道。
「可是，您還未……」
冬蓮有些猶豫。
張了口話還未說完，就被喝斷。
「我讓你放開我！」
凌湘言聲音陡然尖銳，帶著幾分瘋癲之感。
冬蓮更驚，連攔都不敢攔了，只好把她放開。
凌湘言自顧自下了床，穿好鞋子起身往外走。
「小姐……」冬蓮緊趕慢趕跟在背後。
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眼底卻有快意一閃而過。
凌湘言原本氣勢洶洶，直奔阮城院裡。
半響，又不知想起什麼，停了下來。
「小姐您怎麼了？」冬蓮忙上前扶住她，有些著急。
「您如今身子正虛弱著，還是不要去找姑爺了，奴婢送您回去歇息……」
「誰是你姑爺？」
凌湘言瞪了她一眼。
「……是、是阮公子。」冬蓮忙改口。
凌湘言不再理會他，轉身走向府外，「備馬車，我要回府！」
冬蓮心中有些可惜，卻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只得按她吩咐去辦。
一路回到凌家，正巧凌相正與她娘同坐在前廳，不知說著什麼話。
見到凌湘言，凌夫人嚇了一跳。
「湘兒？你怎麼回來了？」
凌湘言強行隱忍的情緒，終於在見到母親的一刻，徹底爆發。
她忍不住上前，死死抱住凌夫人。
「娘——」
「你……有孕的事，娘聽說了。」
凌夫人手足無措安慰起她，只當她是在害怕。
「這種事，每個女子都總要經歷的。」
「你別怕，熬過這一遭，把孩子生下來便好了……」
「我不要生！！」
凌湘言嗓音瞬間尖銳。
「混帳！」話音才落，便被喝了一聲。
「這由不得你！」
凌相站起身，上前看著她。
「你能懷上阮家的孩子，這是好事。」
「日後你們夫妻二人好好的，對凌家和阮家也有好處。」
正因前段時日，凌湘言太過忤逆，才導致阮家一直不願放下心相信他們。
這一次，倒是合適的契機。
「這個孩子我不能留！」
凌湘言緊咬著下唇，在嘴裡嘗到了血腥味，還有一陣陣的苦澀。
「還有阮城，他當眾羞辱我，我要同他和離！」
「否則，我寧願死！」
凌湘言語氣分外堅定。
「胡鬧！」
凌相面色徹底黑了，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她臉上。
「能不能留，由不得你！」
「你若真想死，倒也一了百了……留個牌位在阮家，同樣是穩妥的。」
凌相說著，冷哼出聲。
凌湘言如遭雷擊，本就蒼白的面色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
她無法想像，從前對她還算和藹可親地方舅父……
如今竟然連她性命都不顧了！
凌湘言不敢與她爭辯，只好把目光落在自家母親身上，期盼她能替自己說句話。
「娘……」
「萬事都要以大局為重。」
凌夫人嘆息一聲，也是同樣的說辭。
「湘兒，你聽話。你如今有孕了，日後阮城不會再為難你……」
「連您也不幫我了嗎？」凌湘言眼睛通紅，已經走至絕望邊緣。
凌夫人不敢直視她的雙眼，「娘也是為了你好……」
凌湘言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崩塌。
她沒再說話，轉身失魂落魄離開了凌家。
此時好似才真正明白過來——
她並非什麼千嬌萬寵的大小姐。
從頭到尾，都不過是被人握在手中的一顆棋子。
……
謝棠芝隨著老夫人回府，準備在府上陪她住上幾日。
一是真的想她了。
還有一點，則是謝府的事，早晚會被老人家知道。
她得在身邊安慰著，以免老夫人承受不住，再出事。
凌鶴也不催促她，只是在第二日，喚人把她叫了出來。
見了人，凌鶴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這是要去哪？」
謝棠芝看了看，對方帶她去的方向，並非是出府。
那是要做什麼？
凌鶴勾唇，「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