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我要一輩子深陷泥濘,才算好嗎

  「我當然不理解。」

  謝棠芝撥高聲音打斷了他,冷淡道。

  「畢竟,你們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借著我的名義,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

  「怎麼?難不成對你們而言,我要一輩子深陷泥濘,活在磋磨里,才算是好嗎?」

  「不是……」

  謝永寧微睜大眼,臉色白得看不見一絲血色,拼命想要反駁。

  「你嘴上說不是,可你這些日子來,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謝棠芝冷笑著提醒。

  後者一時說不出話。

  「今日你變成這樣,都是你自己的報應。」

  謝棠芝掃了他兩眼。

  「為了陷害我,把自己的生母害成這樣,這世上怕是沒有比你更清禽獸不如的人了。」

  謝棠芝涼涼說完,毫不猶豫轉身上了馬車。

  只余謝永寧渾身無力,跌在地上,心如死灰。

  天空這時淅淅瀝瀝下起雨,很快又轉變為傾盆大雨,淋了謝永寧一身。

  滿身的血順著雨水流淌在地上,將周圍染紅了一片。

  謝永寧卻連痛都感覺不到。

  滿腦子只有謝棠芝方才說的那幾句話。

  ——在你眼裡,我要一輩子深陷泥濘,才算是好嗎?

  謝永寧心中難免動搖。

  難道,真的是他錯了嗎?

  ……

  兩人坐上馬車回府,走到半途,馬車忽然被叫停。

  前方傳來綠禾驚訝的聲音。

  「小姐……」

  「前面好像是老夫人的馬車。」

  「祖母?」

  謝棠芝嚇了一跳,也跟著掀開帘子朝外看。

  對面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定睛一看,的確是她祖母府上的。

  「這麼晚出來,該不是出什麼事了吧?」

  綠禾有些擔憂地猜測。

  謝棠芝一顆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即刻讓人拿了傘,下了馬車走過去。

  「棠芝,是棠芝嗎?」

  才剛湊近,就聽熟悉的聲音響起。

  老夫人掀開帘子,滿是急切地去尋找她的身影。

  「是我。」

  謝棠芝趕忙回應,把傘交給下人,自己則進了馬車裡。

  她拉著老夫人的手,把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祖母,您沒事吧?」

  「大半夜的,您怎麼忽然跑出來了?」

  「這話該是我問你才對!」

  老夫人同樣在看著她,有些無奈地開口。

  「我?」謝棠芝更為不解。

  「聽聞你在宮中出事了,現在如何?皇上有沒有責罰你?」

  「……我沒事。」謝棠芝有些詫異,先是搖頭,隨即才又問。

  「您是如何知道的?」

  「我身邊有個嬤嬤,她女兒還在謝家當差。」

  「一個時辰前,她見宮裡來人把你母親帶入宮了,那些來的太監還說,此行帶她去是為了指認你。」

  「她便過來把消息告訴了我。」

  老夫人眉頭緊皺,嚴肅地說著。

  所以她才如此急著入宮,想來幫自己。

  謝棠芝心中微暖,一瞬間眼眶有些發熱。

  方才,在與謝永寧分開的那一刻,她心情還有些發悶。

  可如今,那點煩悶的心情,都在老夫人的關懷下全部消散了。

  其他人如何對她都無妨。

  她欠缺的那些親情,已經在老夫人身上拿回來了。

  老夫人看她眼睛紅紅,只以為小姑娘是還有事瞞著她,皺起眉,語氣難得嚴肅。

  「你老實告訴祖母,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若真有事,你不必瞞著我……我這副老骨頭還撐得住!」

  倘若真的出了什麼事,她拼出去這條老命,也要保護好謝棠芝!

  謝棠芝忍不住笑笑,撲過去抱住了她。

  「真的沒事。」

  「就是宴席上出了些意外。」

  說完,看著老夫人依舊半信半疑的目光,又補充道。

  「您看,我如今不是還好好的麼?倘若真的有事,皇上又怎會讓我安然離宮?」

  ……說的倒也不錯。

  老夫人這才安心了些。

  「這麼晚了,我陪您回去歇息吧。」

  謝棠芝蹭在老夫人懷裡,不願放開。

  也唯有在老夫人面前,她才會真正表現得像個小姑娘。

  「你這丫頭。」

  老夫人無奈戳了戳她的額頭,「都已經嫁為人婦了,怎麼還跟個未出閣的小姑娘似的?」

  「凌大人不是還在等著你麼?」

  「他很快就自己回去了。」謝棠芝想也不想就道。

  「我今夜就跟您回府了。」

  「你……」老夫人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回應,就見小姑娘又抬頭看著她。

  模樣稍顯可憐。

  「我都許久沒回去陪過您了,可想您了。」

  老夫人失笑。

  「你這鬼靈精。」

  「既如此,那就去同凌大人說一聲吧,祖母帶你回去。」

  謝棠芝便讓綠禾重新過去,把她的話轉達給凌鶴。

  凌鶴也不多言,只多派了幾個護衛過去,護著她離開。

  偌大的馬車裡,只剩他一人。

  凌鶴揉了揉眉心,唯有小姑娘在時,眉眼才會流露出的溫柔之色此刻蕩然無存。

  他沉聲問:「謝永寧呢?」

  「這會兒……應當已經被送回謝家了。」

  護衛回應,想了想,又揣摩道。

  「可是要解決了他?」

  凌鶴手下之人誰都知道,夫人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謝永寧今日所為,可謂是正正踩在了他的尾巴上。

  「不。」

  卻見凌鶴很快搖了搖頭,語氣依舊淡然。

  「畢竟是她哥哥,命就留下吧。」

  「雙腿就不必留了。」

  免得他還有心思四處折騰,對棠芝下手。

  「屬下明白。」護衛即刻應聲。

  ……

  阮府。

  凌湘言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自己在阮家的房間裡。

  四周都是熟悉的擺設,身下有溫暖的被褥,讓她安心了不少。

  凌湘言掙扎著坐起來,扭頭看向四周。

  恰好這時,冬蓮端著一碗湯藥走進來。

  「夫人,您醒了。」

  「我這是……怎麼了?」

  她只記得,自己在宮宴上被那個賤人逼著跳舞。

  但是之後,身體越發難受……

  再次有意識,便已經回來了。

  「您在宮中暈倒,皇上吩咐把您送回來了。」冬蓮解釋。

  凌湘言隱約記得,似乎是有這麼回事。

  她動了動唇,有些意外:「皇上沒有怪罪?」

  「沒有。」冬蓮輕輕搖頭,把湯藥端起來吹涼,餵給她。

  同時輕聲道:「您現在有孕在身,可不能再受氣了。得好好休養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