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了!」
還不等他發作,就見院外又有幾個護衛跑進來。
仔細一看,都是他安插在撫安居附近,用以監視的眼線。
凌鶴心中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聽領頭的人開口。
「您讓我們監視的那些女子……」
「不知為何,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果然。
凌鶴面色更冷,心中卻也不解:「不見了?」
「……是。」
其中一個護衛略顯心虛,根本不敢抬頭直視他的目光。
「屬下等按您的吩咐,在四周監視著。」
「原本傍晚時還好好的,那些女子全都在屋裡,隱約還能聽見說話聲。」
「可晚間忽然安靜下來,我們便設法靠近探了探……」
「卻發現,裡面已經空了!」
「既然你們一整日都監視著,這些女子還能自己憑空消失了不成!?」
凌鶴雙拳收緊,語氣浸潤著寒氣。
原本為了調查關家,他做了兩手準備。
除了把帳本弄到手之外,便是那些女子。
那些全都是撫安居從各處拐來的良家女子。
女子們並非自願賣身,所以不能即刻送去接客,只能關在後院裡,先敲打一段時日。
他原本想著……
把帳目拿到手之後,就帶人去把那些女子也接走。
可如今——
不僅帳目沒了,那些女子同樣不翼而飛!
原本快要到手的證據,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
凌鶴額角青筋暴起,半響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去找!」
「我倒不信,半日的功夫,他還能讓那些女子全部憑空消失了!」
「是!」
下屬不敢耽擱,趕忙應聲走了。
凌鶴掃了一眼面前那些無用的帳目,又道。
「剩下的人,隨我來。」
眼看他要走,謝棠芝急忙伸手拉了一把。
「凌鶴哥哥!」
凌鶴微頓,扭頭看她時,目光柔和下來幾分。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
「你先歇息,別等我了。」
如今已是半夜,謝棠芝這個點還待在庭院裡,分明是在等他。
也是在幫他守著這些「證據」。
「你小心些。」
謝棠芝抿唇,輕聲叮囑他。
「別衝動行事。」
凌鶴唇角淺淺勾了勾,「好。」
隨即,安撫似的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才轉身出去。
原處只剩謝棠芝和身邊兩個丫頭。
綠禾上前,把披風搭在她身上。
「小姐,您快回去睡吧。」
「夜裡越來越涼了,別凍壞了身子。」
謝棠芝頷首,先讓人把那些帳目全都收起來了,才又轉身進屋。
說是歇息,可如今案子突然出現變故,她也難以安寢。
而凌鶴,那天夜裡之後,一連三日都沒有回來。
謝棠芝身邊並無多少人手,想派人去找他,看看情況。
卻又怕此時去尋,更會打草驚蛇,亂了他的計劃,只能兀自擔憂。
「哎。」
謝棠芝無奈嘆了口氣,放下碗筷,提不起半點食慾。
「小姐,您別想太多了。」
綠禾看得也有些憂慮,「那可是凌大人……誰還能害得了他不成?」
「或許只是為了查案耽擱了,才沒有回來。」
「……我知道。」
謝棠芝無奈一笑。
她當然也清楚。
可清楚是一回事,心中的憂慮,又是另一回事。
「您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若是放心不下,不如我們也想辦法去查查?」
謝棠芝愣了愣。
半響,眼眸跟著亮起來。
「你說的是!」
她也顧不上吃了,先回房去換衣服。
「來替我更衣,咱們去一趟撫安居!」
這幾日,她一直都在等著凌鶴回來。
就只怕自己何時不在,會與他錯過。
可綠禾說的也沒錯,再這麼一直等下去,不一定有結果。
倒不如主動出擊!
謝棠芝說干就干,換了衣裳出去套上馬車,便往撫安居趕。
綠禾有些震驚於她的行動速度,微微睜大眼眸:「其實……奴婢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謝棠芝決定的未免太快了些!
「你說的很對。」
謝棠芝看向她,一笑道。
綠禾:「……」
但願這一趟不要出問題。
馬車過了兩個街口,謝棠芝還在心裡盤算著,一會兒要如何混進去。
下一刻,車簾被掀開,雲煙探頭進來,壓著嗓音道。
「後面有人跟蹤。」
謝棠芝面色微變。
「人多嗎?」
雲煙想了想,不太確定道:「不止一個。」
謝棠芝眼眸微轉,心中並不覺得害怕,反而隱約有些興奮。
她正愁著此時不知從何查起!
那些暗地裡主動送上門的,說不定就是線索!
想著,她湊上前,在雲煙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雲煙認真聽完,點頭應聲。
沒過多久,馬車開始改道,走了約有一刻鐘後,直接進了一條無人的巷子,在最深處停下。
「啊!!!」
下一刻,充滿驚恐的尖叫聲自馬車裡傳出。
這陣動靜十分短促,很快便歸於平靜。
暗處的人把這一切盡收眼底,轉身往不遠處的酒樓去了。
再度回來時,身邊帶著一位穿著錦袍的公子。
公子快步趕到馬車旁,爬上去看了看。
三個女子整整齊齊倒在馬車裡,意識全無。
護衛上前仔細查探過,最後道。
「只是暈過去了。」
「瞧著,像是中了迷藥。」
「那就好。」
公子鬆了口氣。
他盯著雙目緊閉的凌謝棠芝,看了半響,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女子的臉頰。
下一刻,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女子冷眼瞪他的模樣。
眼神中,滿是涼薄。
帶著恨意。
公子的手像是觸了電般,飛快收了回去。
怕也只有在昏迷的時候……
棠芝才會對他露出平靜的一面了。
謝永延苦笑著想。
他最終還是沒去碰謝棠芝,轉身下了馬車,深吸一口氣吩咐。
「你們在這四周守著,別讓人靠近,也別讓人傷到她。」
「等她醒了再走開。」
謝永延說著,又補充:「記得別讓她發現了。」
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妥當了,謝永延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他很快走遠,並不知道,他走後還不到片刻,謝棠芝便睜開了雙眼。
眸中,滿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