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鶴卻仍沒有要讓路的意思,遙遙看著她。
「什麼案情要讓你如此操心?」
「這都正午了,不如就別管了,我先帶你去吃午飯。」
「這個時候吃什麼午飯!」
謝棠芝有些無奈。
本就心急如焚,今日凌鶴也不知怎的了,非要攔著她!
謝棠芝心下頗為惱火,再度開口時,語氣也重了不少。
「凌鶴哥哥!」
「好了好了。」
眼瞧著人似乎是真急眼了,凌鶴便也不敢再逗她,投降似的擺了擺手。
隨後又輕聲道,「不過,即便你現在去,也趕不上了。」
謝棠芝驟然瞪大眼眸,心裡「咯噔」一下。
那她一路上如此著急,又還有何意義?
到頭來,還是幫不了那婦人什麼……
「也不必嚇成這樣。」
凌鶴失笑,看她是真的驚了,更不敢逗她了。
他從自己的馬車上下來,走到謝棠芝這一邊,緩緩坐了上去。
這才慢悠悠道:「這人,我替你攔下了。」
「真的?」
謝棠芝又是一驚,有些沒反應過來似的。
「我還會騙你不成?」
凌鶴有些好笑。
「那他現在在何處?」
謝棠芝急切追問。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若不能親眼瞧見,不管對方說什麼,她都難以安心。
「就在大理寺。」
「這——」謝棠芝蹙眉。
那大理寺卿可算不得什麼好人。
到時候若有人施壓下來,只怕三言兩語這人便要妥協了。
「不必擔心。」
似是看出了她的憂慮,凌鶴輕聲笑笑,又跟著安撫。
「有我的人看著,沒人敢做什麼。」
語氣輕描淡寫,卻又十足自信。
在這方面,謝棠芝自然也是相信他的,稍稍鬆了口氣。
「只是,你怎會想到……」
「你不願告訴我,案子到底出了何事,我便只能自己去查了。」
男人眸底划過幾分狡黠。
他查到時,那仵作已經死了。
沒過多久,便有官府的人來收屍,想徹底毀屍滅跡。
凌鶴便先讓人把屍首壓下了,親自送到大理寺去。
「如今屍首有我的人看著,不必擔憂。」
凌鶴輕聲道。
說完,又笑著朝她伸出手。
「現在,能否請我同你一起去圍觀這齣好戲了?」
謝棠芝微抿唇。
這話說得倒好似,是她故意隱瞞一樣。
分明一開始只是不想給凌鶴添麻煩,卻沒想到繞了個圈子,顯得更麻煩了。
「你……不是還要忙邊境的事?」
她有些愧疚地問。
「邊境的事自有人去調查,遠在千里之外,也急不得。」
凌鶴眼眸半眯,眼底分明是凝重的,面上卻故作輕鬆。
「當下在京都,最重要的當然是你。」
「走吧。」
話落,再度把手往她跟前遞了遞。
這次,謝棠芝沒再多言,把手搭上了他的。
大理寺內,仵作的屍首就被安置在公堂中央。
旁邊有兩個帶刀侍衛看守著。
兩個侍衛拿著凌鶴手下的令牌,周遭無一人敢靠近。
大理寺卿早坐在了公堂之上,不斷抹汗。
上回來的只是謝棠芝,他倒沒那麼害怕。
可今日來的這位,是殺神之名在外的凌鶴啊!!
外界都傳,這男人嗜殺得很!
稍稍有半分不如他心意,不管是什麼身份,什麼職位,都會在頃刻之間便被取了性命……
他實在是怕啊。
前幾日,他似乎還惹謝棠芝不高興了。
今日,不會就是來找他算帳的吧??
大理寺卿越想越是慌張,雙腿都不受控制跟著顫抖起來了。
「張大人。」
正想著,恰好凌鶴已經牽著人進來了,還有模有樣朝著他拱了拱手。
「凌大人!」
大理寺卿被嚇得近乎瞬間從椅子上彈跳起來,飛快走到兩人跟前,朝著凌鶴彎腰拱手。
臉幾乎都要貼到地上去了。
「您您您……您職位在下官之上,下官實在受不起您的禮!」
「這裡畢竟是張大人的地盤,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凌鶴輕哼一聲,瞧著對方的模樣只覺頗為好笑。
他轉頭往四處瞧了瞧,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連帶著謝棠芝一起。
坐好了,才慢悠悠道。
「我手下的人吶,今日在外巡邏時,恰好碰見了張大人麾下……」
大理寺卿回頭看他,小心翼翼聽著人繼續往下說。
「他們運送一具死者的屍首,似是要回大理寺,卻不小心走錯了路……」
「我這兩個下屬也是熱心腸,便乾脆上手幫了一把,將這屍首運過來了。」
大理寺卿一邊聽他胡謅,聽著「熱心腸」幾個字,又扭頭瞧了兩個帶刀侍衛一眼。
二人面無表情,一手扶著刀柄,渾身散發著殺氣。
怕是能嚇得三歲小兒做噩夢。
而此時的他更怕。
……怕自己會成為那兩把刀的刀下亡魂!
大理寺卿臉都綠了,偏還要故作無事,拱手應下。
「……是,下官多謝大人。」
謝棠芝在旁看著,近乎忍不住笑。
凌鶴分明是故意嚇唬。
「說來也是巧了。」
凌鶴拉著身邊女子的手,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捏著,還在漫不經心同大理寺卿說話。
「你這樁案子,我也聽我家夫人說過兩句,稍微有些興趣。」
「今日要審查,我陪我家夫人一同在此旁聽……大人應當沒意見吧?」
大理寺卿苦著一張臉。
他哪裡敢有?!
對他有意見的人,怕是都已經在城外亂葬崗,變成一堆枯骨了……
「大人請便,請便。」
大理寺卿結結巴巴地拱手。
「那就請吧。」
凌鶴抬手,示意他上前辦案。
仵作的屍首已經擺在此處了,那婦人也被抓來了……
如今這屬於另一樁案子。
自然該現審。
大理寺卿在兩人的注視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走路時還沒看穩,一個踉蹌,險些摔下去。
好險被身旁之人扶了一下,才勉強穩住。
坐下又擦了擦汗,大理寺卿便下令。
「來人!將那罪婦人帶上來——」
話音未落,又被男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叫停。
「等等。」
「大、大人?」大理寺卿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可是有什麼問題?」
「屍首都在這裡了,大人何不先查查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