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方才不是還想扒我衣服麼?

  凌鶴一時語塞。

  眼看小姑娘著急又緊張,像是下一刻便要哭出來。

  他心中有暖意划過,更多的卻是心疼。

  「好了,我身上的確有傷。」他坦言道。

  下一刻,便見小姑娘神色變得更為緊張。

  凌鶴怕她一言不合,又要把自己衣裳扒開,迅速道,「不過只是一道小傷,不算嚴重。」

  「對你而言,怕是死不了的都算小傷吧?」謝棠芝悠悠盯著他。

  不只是凌鶴了解她,她同樣了解對方。

  一個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在她面前卻又將一切都藏起來的……

  瘋子。

  謝棠芝心裡揪了揪。

  即便重生歸來那麼久,她卻還是時常不可避免地想起前世,凌鶴渾身是血死在她面前的模樣。

  她害怕,怕哪怕已經重來,還是要重蹈覆轍。

  怕他哪天無聲無息的,又會徹底在自己的世界裡消失不見。

  凌鶴:「……」

  「……胡說。」

  他一時無法反駁,過了半日,才又底氣不足地回應。

  說完了,抬眸認真看著謝棠芝,「當真不算嚴重,你看我現在,不是能跑能跳?」

  「傷口就在這,不信你自己摸摸,傷的位置不算多。」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謝棠芝的手往胸前引。

  謝棠芝還未來得及掙扎,便感覺手上似乎摸到了別樣的布料。

  應該是被紗布包紮起來的地方。

  「原本便是想著,一點小傷不想讓你傷心,才不告訴你的。」凌鶴放柔了聲音,無奈解釋。

  若是放在往常也就罷了。

  可偏偏是她才脫離謝家的時候。

  他不知謝棠芝心裡是什麼想法,只知這小姑娘向來心軟。

  即便嘴上說著,早已不在意那一家人了,可生母如此威脅她,父親又只想著利用她……

  他只怕,謝棠芝是表面堅強,旁人看不到時,卻在黯然神傷。

  「從前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謝棠芝眉頭緊皺。

  她想把手抽回來,但凌鶴握得緊,她又怕若自己強行用力,會按到傷口,只好由著他占便宜。

  「都是我的錯。」凌鶴從善如流地認錯。

  「日後保證不再瞞著你,可好?」

  謝棠芝心裡動了動,嘴上依舊強硬著,「我不相信你。」

  再有下次,這人只會藏得更好,不讓她瞧見。

  「日後你若再瞞著——」

  謝棠芝有意威脅,話說到一半,卻沒想到好的說辭。

  半響,才在男人含笑的目光下,氣悶開口,「我便也什麼都不告訴你了。」

  凌鶴有些好笑。

  他想知道的事,有哪件是查不到的?

  別說是她想瞞著的,有些即便謝棠芝自己不知道的,他也大把手段能搜刮出來。

  但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凌鶴輕咳一聲,老實認了錯:「沒有下次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受的傷?」謝棠芝看著他問。

  「……不是什麼好事,說出來污了你的耳朵。」

  提起這個,凌鶴臉上的笑容淡下去幾分。

  若非不得已,有些陰暗之事,他是當真不想讓謝棠芝知道。

  「總之,並非什麼大事,別想太多,嗯?」

  他握緊了謝棠芝的手,認真道。

  謝棠芝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他的不情願。

  雖然還是有些放不下心,卻總歸沒多問。

  方才情緒激動著,並未察覺什麼不妥。

  如今回過神,謝棠芝才察覺到兩人的姿勢有多不妥。

  她站在凌鶴兩腿間,雙手被他握著,被迫按在對方的胸膛上……

  就像是她在強行占他便宜似的。

  謝棠芝小臉「刷」的一下,紅了大半。

  「鬆開……」

  「什麼?」凌鶴眸子半眯,抬眼回望著她。

  也不知是一時沒反應過來,還是故意在裝糊塗。

  謝棠芝沒回應,用力想將手收回來。

  男人卻不放開她,眼底浮現出戲謔,「方才不是膽子大得很,還想扒我衣裳麼?」

  「如今倒是知道不好意思了?」

  「你方才不是還指責我扒你衣裳麼?」

  謝棠芝不服氣,開聲回懟他,「現在倒是放下臉皮,反過來指責起我了?」

  這小丫頭,一如往常,伶牙俐齒的。

  凌鶴心下好笑,正要繼續說點什麼。

  話才到嘴邊,卻聽下方傳來異動。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來冒犯本郡主?」

  熟悉的聲音,還有那盛氣凌人的語調……

  幾乎不必回想,謝棠芝第一反應便知道的誰了。

  兩人動作同時一頓。

  相視一眼,先後起身走出包廂,朝外看去。

  只見下方靠近門口的位置,戚若姝帶著幾個護衛站在人群中央。

  她的面前,是個身穿水綠色衣裙的舞姬。

  「對、對不起,是民女沒看清路,才不小心撞到您……」

  舞姬也沒想到會這樣,低著頭,結結巴巴地賠罪,「還請郡主饒恕。」

  「饒恕?」戚若姝冷笑出聲。

  「好啊!你好好同本郡主賠個罪——」

  「待本郡主滿意,自然就繞過你了。」

  「賠、賠罪?」舞姬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半響,咬著唇俯身便要跪下。

  「等等。」

  雙膝還未落地,又被戚若姝攔住。

  舞姬不明所以地抬頭看過去——

  這人無非就是想要刁難她,她都已經做到這份上了,還不夠嗎?

  「你以為隨意跪兩下,就能讓本郡主消氣了?」

  「那、那郡主的意思是……」舞姬的臉色更為慘白,偏又不敢反駁她,只能小心翼翼發問。

  戚若姝頓了頓,目光四處流轉,最後看向甲板時,想起了什麼。

  「你到外面去,站在欄杆上給本郡主跳支舞,本郡主便饒過你。」她唇角揚起一抹惡劣的笑,慢悠悠道。

  外頭的欄杆是為了防止人不小心落水的,尋常人站上去,稍有不慎怕是都要跌進水裡。

  就更別說,是站在上面跳舞。

  戚若姝分明是想以此法折騰她!

  「郡、郡主……」

  舞姬的臉色一瞬間變得煞白,嘴唇輕顫,「民女不會水……」

  倘若不小心掉下去,怕就真的沒命了。

  「不會水又如何?」戚若姝滿不在意。

  「本郡主是讓你跳舞,又不是讓你跳下去——」

  「你小心些不就行了?」

  話說得倒是輕巧。

  可外頭的船已經開起來了,時不時便要隨著水流晃動一下。

  哪裡是說小心些,就能安然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