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綠禾甚至覺得有些可惜。
她還想繼續看下去呢!
可惜,出府出得太快了。
關上門了之後,她也沒了理由再重新進去看戲,便只好回來了。
「也不知,那位最後到底有沒有被趕走……」綠禾遺憾地念叨著。
那位往常沒少欺負她們家小姐。
她可還期待著,能看到對方被趕出府門,四處流浪的樣子呢。
「你想知道?」謝棠芝眉梢輕挑,轉眼看她。
「想!」綠禾不假思索地點頭。
謝棠芝好笑地朝著她招了招手。
等人湊過來後,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
綠禾那雙八卦的眼眸越來越亮,難以抑制興奮道:「奴婢現在就去!」
說完,不等她回應,轉身跑出了院子。
「這丫頭。」謝棠芝笑得不行。
怕是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愛八卦的了。
她人才跑出去,剛好雲煙在外面走進來,眼瞧著綠禾一陣風似的在眼前拂過,微愣了愣。
半響才回過神,走到謝棠芝面前,「郡主,大人來了。」
「他在哪?」謝棠芝稍驚。
自上次分別後,凌鶴又一連消失了好幾日。
「就在府外,他說他在那裡等您。」
謝棠芝明白她的意思,起身換了衣裳,隨人一起走出府外。
剛到府門口,就見大門中央的位置橫著兩架梯子,兩個侍衛打扮的人站在上面,不知忙活著什麼。
謝棠芝腳步停頓下來,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一幕,「這是……」
正好此時兩個侍衛停下動作,嘴裡吆喝著「好了」,便相繼走下來。
凌鶴站在府外,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謝棠芝帶著疑惑走上前。
「看。」男人拉著她轉過身,微抬起頭,就見那大門之上,原本空蕩蕩的位置掛起一塊牌匾——
龍飛鳳舞地寫著「長寧郡主府」幾個大字。
謝棠芝更傻眼了,張了張口,半響才呢喃出聲,「你怎麼知道……」
她才搬來新府,要安排的是有許多,都未來得及時去考慮牌匾一事。
不曾想,凌鶴倒是替她安置妥了。
「你的事,有哪件是我不知的?」凌鶴哼笑起來。
「聽聞你府上看護不夠,我也給你送來了。」
他說著,抬手輕輕一揮。
身後立刻有數個護衛走上前,整齊劃一地朝謝棠芝行禮,「屬下等見過郡主。」
……這麼說來,昨日謝家兩人強闖的事,他也知道了。
謝棠芝呆愣著,這下真不知該作何回應了。
「還有什麼缺的地方,便讓雲煙來告訴我,別自己一個人胡亂折騰。」凌鶴拍了拍她的腦袋。
謝棠芝難得沒反駁,輕輕點頭,「……知道了。」
凌鶴這才滿意,轉而拉起她的手走向馬車,「走吧,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
他這樣也不是第一次了,謝棠芝卻還是少不得要問一句。
「你好不容易離開了那吃人的狼窩,自然是帶你去慶祝。」凌鶴理所當然道。
說了是慶祝便是真的慶祝,凌鶴直接帶著她上了一艘船舫。
舫中載歌載舞好不熱鬧,而凌鶴帶她來到二樓包廂,一邊品茶一邊欣賞。
謝棠芝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人若真是想帶她慶賀,會隨意選在一個船舫之中嗎?
更何況……
看舞品茶之餘,也並非兩人所喜。
心中疑惑著,謝棠芝轉眼看向身邊之人,剛想問點什麼。
還未開口,倒先察覺了男人脖頸接近下巴的位置,有一道傷疤。
似是剛留下不久的,尚未完全結痂。
傷疤留在下頜的陰影處,若不仔細觀察,還真看不出來。
謝棠芝心中一跳,連自己要問的是什麼都忘了。
恰此時,凌鶴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疑惑地轉頭望過來,「怎麼?」
「你的傷,是怎麼回事?」謝棠芝緊盯著他問。
凌鶴下意識抬手摸向脖頸的位置,眉頭微皺起來。
像是在後悔自己的大意,竟忘記將這道傷藏起來了。
「沒什麼。」眼看小姑娘神色嚴肅,他勾唇笑笑,故作無事道。
「前兩日出城辦事,騎馬路過時不小心被樹枝劃了一下。」
「連我自己都不記得有這道傷了,倒是難為你還替我惦記著。」
話到最後,語氣染上調侃。
謝棠芝卻沒被他糊弄過去,目光依舊放在那道傷處。
「出城去辦什麼事?在哪裡被劃傷的?」
「皇上吩咐的瑣事,至於在哪裡劃……不過是個小意外,哪裡能記得這麼仔細?」
凌鶴輕描淡寫回應著,說完了,眉梢輕挑起來,「怎麼?這點小事,你還懷疑我?」
「那你敢不敢把衣裳脫了,讓我看看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謝棠芝不作回應,繼續緊盯著他問。
那傷痕分明是被什麼利器割出來的。
她雖懂得不多,卻也不至於被輕易糊弄。
更何況——
一開始聽到她提問時,凌鶴分明是心虛的。
他越是要隱瞞,謝棠芝心裡才越發憂慮。
凌鶴:「……」
「幾日不見,你倒是越發奔放了。」
沉默半響,凌鶴神色變得一言難盡,「如今還在外頭,你就敢讓我脫衣裳?」
「今日敢讓我在這包廂里脫,明日是不是就敢當街讓我脫了?」
這人滿口胡言,語氣十足戲謔,分明是想轉移她的注意。
謝棠芝不吃他這套,目光堅定地看著那道傷,仿佛此刻,這道小小的劃痕,比凌鶴要重要得多。
「你先讓我看看。」
說完,見他還是沒有反應,謝棠芝乾脆起身走到他面前。
一副要抬手替他代勞的架勢。
「哎哎哎——」
凌鶴實在不明白,當日逗弄兩句都能臉色漲紅的小姑娘,是到哪裡去了?
如今這個,二話不說就要扒人衣裳的小流氓是誰?
他趁謝棠芝動手之前,迅速將那雙手抓住,緊緊扣在掌心。
一抬眸,便見謝棠芝眼眸微紅,執拗地盯著他。
「你越是不肯告訴我,我便越難以放心。」
「先前我有事瞞著你,你也會生氣……怎的到你這裡,就全然不一樣了?」
「若是如此,日後有什麼事,我們也繼續各自欺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