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言重了,當日之事,實屬誤會一場,我並未放在心上。」謝惜音面不改色。
一旁的李承頌可是為她捏了一把汗。
「謝小姐當真大度,只是本王在李世子的眼中畢竟性情暴戾,手段狠辣,若是不遂了他的願,承王殿下豈不是也要往那左肅政台參本王一本?」
一句話倒是讓謝惜音心神一顫,楚恆這是在暗諷她彈劾一事。
謝惜音眸光微斂,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回應得滴水不漏:「王爺,這賞花宴乃是聖上為體恤民情,特讓臣民共賞旖旎春光,若是因我等小人物而擾了王爺的雅興,實乃罪過。」
一旁的李承頌已經是大氣都不敢再喘一聲,他隱約嗅出氣氛不對勁。
謝惜音和三皇子看似平靜對峙,實則暗流涌動,每一句話都暗藏機鋒。
他心中暗道,早知今日就不該來!
惹了楚恆這個閻王爺,他怕是沒活路了。
就在此時,秦太妃身旁的太監來請,「王爺,太妃娘娘請您移步花廳,有要事相商。」
楚恆輕輕點頭,對那太監道:「本王即刻前往。」
言罷,他轉身欲走,卻在經過謝惜音身邊時,腳步微頓,低聲道:「謝小姐,待本王回來再與你共賞這滿園春色。」
看著楚恆的背影,謝惜音的心中泛起陣陣噁心。
謝惜音安慰了一下還心神俱驚的李承頌,正準備離開,冬兒臉色驚慌鄒萊,「小姐,那個……」
「慌慌張張作甚!」謝惜音眉頭緊蹙,目光銳利。
冬兒見狀,連忙穩了穩心神,壓低聲音說道:「小姐,皇上要見您,安公公已等在園外。」
謝惜音心頭猛地一緊,皇上突然召見怕不是因為剛剛楚恆之事。
李承頌一驚,「惜音,三皇子可是深得聖寵,怕是要責難,都怪我剛剛嘴快。」
「此事與世子無關,你且稍候,我去去就回。」
原本她就打算在這賞花宴上面見聖顏,如此倒也順水推舟。
謝惜音來至園外,安公公見她前來,連忙躬身行禮,「謝小姐,聖上正於宮中靜候,特命老奴帶您前去。」
謝惜音點了點頭,並未詢問皇上此舉何意。
無端揣測聖意那可是大罪,眼下情形她一步都不能踏錯。
謝惜音跟著安公公上了馬車,一路來至皇宮。
入宮後,安公公帶著她前往勤政殿,可剛到門外就被侍衛攔住。
「安公公,皇上正在殿內議事,還請在此稍候片刻,待殿內事畢,再行通報。」
二人還未反應過來,殿內突然傳來器物碎地之聲。
緊接著是皇帝的怒威喝斥:「爾等無能,區區蔚州一案,竟遲遲未破,朕養你們何用!」
謝惜音與安公公面面相覷,皆是一驚。
「謝小姐,老奴看這情形,皇上怕是正為朝中大事煩憂,謝小姐還是先至偏殿等候,以免擾了聖上的清淨。」安公公謹慎提議。
謝惜音點點頭,前往的途中她狀似無意提起,「安公公,我記得這蔚州可是公公的故土吧?」
安公公腳步微滯,輕聲答道:「謝小姐記性真好,蔚州確實是老奴的出生地,只是多年未曾踏足,如今怕也是物是人非了。」
「怎麼會呢,聽聞蔚州民風淳樸,一片祥和,如今雖多年未歸,怕是更加富饒了才是。」
安公公嘆息一聲,「謝小姐有所不知,這蔚州賣官鬻爵之風盛行,官員腐敗,百姓苦不堪言。」
原來如此。
見謝惜音在暗自思量,安公公趕緊提醒,「謝小姐,方才老奴所言只是與謝小姐話話家常,可別往心裡去。」
謝惜音微微一笑,心中卻已翻江倒海。
蔚州之事,竟如此嚴重,難怪皇上會如此震怒。
「不知公公可否替我向皇上傳個話,就說我有法子解決蔚州一案。」
安公公聞言,立刻將謝惜音推入偏殿,見四下無人才將殿門關閉。
他滿臉惶恐,「謝小姐,方才老奴還提醒你莫要輕言朝政,您怎又主動提及此事?這蔚州一案,錯綜複雜,牽連甚廣,朝中多少能臣都束手無策,您若貿然請纓,恐有不妥。」
謝惜音目光堅定,語氣平和,「公公放心,我並非無的放矢,我謝家世代忠良,我謝惜音雖未入朝為官,卻也願為陛下分憂,蔚州之事,我或許真能找到一線轉機。」
安公公見她如此堅決,心中雖有疑慮,卻也知她非池中之物,便道:「既如此,老奴便斗膽一試,但請謝小姐務必謹慎,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插手,便再無回頭之路。」
安公公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衣襟,緩緩步入勤政殿。
殿內氣氛依舊凝重,皇帝正緊鎖眉頭,審視著眼前眾位大臣。
安公公輕聲上前,附在皇帝耳邊低語了幾句。
皇帝聞言蹙眉,片刻後他輕輕頷首,示意安公公將謝惜音帶入。
謝惜音步入勤政殿,只見殿內金碧輝煌,卻難掩一股壓抑之氣。
她恭敬地跪地行禮,「臣女謝惜音,參見陛下。」
皇帝漆黑的雙瞳緊緊盯著謝惜音,並未讓她起身,「謝惜音,你說你有法子解決蔚州一案,此言可當真?」
皇帝的聲音低沉而威嚴,站在殿內的眾位大臣紛紛嗤之以鼻。
「一個女子怎敢在此妄言國事?」一位老臣站出來,滿臉不屑地瞥了謝惜音一眼。
大臣你一言我一語,冷嘲熱諷,陰陽怪氣。
謝惜音跪在地上,脊背卻挺得筆直,面對朝堂之上的種種非議,她面色不改。
「陛下,臣女以為萬物有因,若得癥結,必可解之。」
皇帝面容冷峻,「那你說說這蔚州癥結何在?」
「一個字,查!徹查!從根源拔起。」
少女聲音清亮,卻引來不少鬨笑。
「謝小姐還真是在女子堆里長大的,不知人間險惡,你可知蔚州一案牽扯了多少,你一句查就能查得過來嗎?」其中一個大臣諷刺道。
「怎麼?大人是覺得此事會查到京中,所以才如此推三阻四,不願深入嗎?」謝惜音眼神犀利,不卑不亢。
那位大臣聞言,氣得吹鬍子瞪眼,「你竟敢!」
「夠了!」皇帝怒喝一聲,整個勤政殿內瞬間靜得針落可聞,所有大臣皆噤若寒蟬,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再言。
皇帝低眸,「謝惜音,這蔚州大小官員不下百位,你說要查從何處查起?」
謝惜音忙回,「自然是先抓小放大,先從那些小地方的官員入手,定能揪出幕後黑手。」
言畢,她微微抬眸,只見皇帝臉色稍緩。
她心神剛穩下,殿外便傳來一記冷笑。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抹紅衣肆意如火,正是楚恆。
也只有三皇子才敢穿成這樣進入勤政殿。
他緩步踏入殿中,步伐中帶著幾分不羈與傲氣,紅衣在金碧輝煌的殿內更顯耀眼。
「喲,這不是謝小姐嗎?怎麼,賞花宴上還沒出夠風頭,又跑到這兒來討我父皇歡心了?」楚恆語帶挑釁,唇角旋起一笑卻不入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