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冷笑,手指用力,幾乎要將謝惜音的手腕掐出淤青,「你以為憑你幾句威脅就能讓本王放手?」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吞噬進去。
就在他即將動手之時,一旁的冷麵及時提醒,「王爺,再不進宮太后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謝惜音微微挑眉,看來這個三皇子又要進宮處理爛攤子了。
她聽聞今日是皇后壽辰,可楚恆並沒入宮。
皇后雖是楚恒生母,可自小便把他丟給了秦妃養著。
這麼多年母子二人也還是針鋒相對。
如今他進宮為的不過是九皇子蕭策。
「謝惜音,今日算你走運!本王饒你一條狗命!」
他言罷,猛然鬆開謝惜音的手腕,任由她跌坐在地上。
楚恆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馬車。
「小姐,您沒事吧?」
等楚恆走了,冬兒才敢從角落裡跑出來。
謝惜音雖已毒發,可一雙眸子裡依舊鋒芒不減,瞪著她嚇得灰慘的臉。
「侯府之中若都是你這種鼠輩,那百年基業豈不是岌岌可危?」
冬兒跪倒在地,額頭滲出冷汗,顫聲道:「奴婢知罪,奴婢只是擔心惹怒了那三皇子,才不敢貿然現身。」
謝惜音平復著體內的劇痛,緩緩說道:「回去自行領罰,回府。」
「是……」冬兒戰戰兢兢地站起身來,不敢再多言。
馬車剛剛在侯府門前停住,一道急切聲音傳來。
「惜音,你可算回來了!」
孟氏掀了車簾,看到謝惜音的模樣,立刻放了帘子,將所有下人屏退。
謝慈在旁揪著帕子,急得眼淚直打轉,聲音顫抖地問道:「長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
孟氏目光中帶有一絲警示,「仔細些,回府再說。」
「是,姨娘說得對。」
二人將謝惜音攙扶進府,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臥房的床榻上。
謝惜音的面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顯然毒發的痛苦難以忍受。
孟氏緊鎖眉頭,吩咐道:「快去請府中的大夫來。」
謝慈在一旁急得團團轉,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這可怎麼辦啊?」
「別哭哭啼啼的,攪擾了惜音歇息。」
謝惜音聽到二人嘀嘀咕咕的聲音,倒覺得安心了不少,竟在昏昏沉沉中睡去。
待她醒來時,已是翌日深夜,屋內燭火搖曳,映照著孟氏和謝慈疲憊的面容。
孟氏見他醒來,急忙上前,關切地問道:「惜音,你感覺如何?」
謝惜音微微搖頭,聲音有些沙啞,「姨娘,我已無礙。」
趴在床頭睡迷瞪的謝慈聽到謝惜音的聲音,立刻驚醒,「長姐,你醒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我為了接近三皇子,自行下毒。」謝惜音聲音依舊虛弱。
孟氏聞言,臉色一變。
謝惜音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之色:「姨娘,過幾日就是賞花宴,我想進宮,順便找機會見皇上將胡商一事告知。」
「不可!」孟氏和謝慈異口同聲。
二人對視一眼,謝慈先開口,「長姐,你可知此事兇險,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我明白,但如今天兆侯府風雨飄搖,我若不挺身而出,又有誰來撐起這片天?」
謝惜音握住二人雙手,「姨娘,三妹,此事我會從長計議,莫要擔憂。」
未等二人開口,謝惜音繼續說道:「昨夜回程風雨飄搖,冬兒駕車與那三皇子的馬車相撞,倒是可以借他的名頭遮掩過去。」
孟氏凝眸,立刻明了她話中深意,「我這就差人往左肅政台遞參劾奏疏,你且好好歇息就是,半月後就是賞花宴了,屆時再作打算。」
謝惜音微微頷首,安心闔眸躺了下去。
半月後,謝惜音身子已然大好,只是面容上仍帶著幾分禁風弱柳之色。
賞花宴當日,她身著一襲淡雅雲錦長衫,髮髻高挽,僅以一支白玉簪固定,卻依舊驚艷絕才。
她眸光掠過那些或明或暗的打量,一副淡然之資。
「惜音,你今日真是光彩奪目啊。」一道戲謔的聲音自謝惜音身側傳來。
她循聲望去,只見李承頌身著錦袍,手持摺扇,眉宇間帶著幾分不羈之色。
謝惜音輕笑,回敬道:「世子此言差矣,怎及得上你世子爺名滿京城呢?」
李承頌聞言,故作懊惱地搖了搖頭,摺扇輕敲手心:「哎,惜音此言,讓我這浪蕩之名更添幾分啊。」
隨即,他話鋒一轉,壓低聲音道,「不過,惜音,你可知今日宴會上,有一事非同小可?」
謝惜音眉梢微挑,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方才聽聞,三皇子楚恆也會出席,都說這三皇子性情暴戾,手段狠辣,朝中無人不忌憚三分,他平日裡深居簡出,鮮少在公開場合露面,今日卻突然駕臨,定有深意。」李承頌的聲音壓得更低,眼神中閃過一絲凝重。
謝惜音心中微動,這楚恆怕不是衝著她來的。
「那世子爺覺得性情暴戾手段狠辣的本王可是為何而來?」
就在此時,一道冷厲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李承頌的話語。
整個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眾人紛紛循聲望去。
楚恆身著一襲紅衣,衣袂飄飄,如同烈焰中走出的修羅,周身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威壓。
眾人的心,瞬間懸了起來。
而李承頌的心在這一刻徹底死了。
謝惜音的眸光與楚恆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匯,拉著李承頌跪了下來。
她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已是翻江倒海。
她輕啟朱唇,聲音平靜而清晰:「三皇子駕臨,自是宴席之幸,我等不過一介微末,怎敢妄自揣測王爺深意。」
楚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緩緩踱步至謝惜音面前,睥睨著她,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一般。
「謝小姐,本王問的是他,你插什麼嘴?」
李承頌身子一僵,額頭已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咽了口唾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王爺息怒,是李某失言,還望王爺海涵。」
謝惜音迎著楚恆似要殺人的目光,輕聲道:「世子無心之失,還望三皇子寬宏大量。」
楚恆冷冷地看著她,半聲未吭。
謝惜音心底暗自思忖。
那日皇后壽宴,蕭策因和尚書之子起了口舌之爭,將宮中的壽禮都給砸了。
因為這事聖上震怒,派了蕭策去守墓,不准他再回京。
她讓孟氏去彈劾楚恆,倒無意之中阻撓了他去替蕭策求情。
所以今日,無論如何楚恆都不可能對他們動手。
二人視線在空中交匯,各自心中盤算,氣氛微妙而緊張。
李承頌見狀,更是大氣不敢出,只盼這場風波能儘快平息。
楚恆悠然收攏摺扇,單手負後,微微頷首,「那日本王撞了謝小姐,確是本王疏忽了,今日特來賠罪。」
「賠罪」二字如刀子一般懸在眾人心間。
堂堂三皇子,竟然會對一個小小侯府嫡女主動提及賠罪?
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