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後面好像有人。」
走到山腰處,姜雲曦忽然覺得後面有稀稀疏疏的聲響,不像動物。
煙羅與肅澤已經將武器緊握在手中準備隨時出手。
蕭瑾熠挑了一條下山的路走,並未刻意隱藏身跡,依照他的直覺,曦兒應該就在前方。
但是往前走了長段路程,並未瞧見有人。
路總共就這麼幾條,階梯處往下看,翠綠青蔥,浮雲裹挾清風拂過面龐,卻掃不清他心底的鬱悶。
咻——
幾根銀針似閃電般從身後飛來。
蕭瑾熠眸光一冷,掌心凝著內力,手中的暗器往銀針飛來的方向擊去,同時,側身閃到一邊,躲開銀針。
他的飛刀同樣沒有傷到人,插進樹幹發出沉悶響聲,刀柄回彈。
姜雲曦沒料到這山寨里還有此等厲害的人,命煙羅和肅澤靜候此處,自己獨身出去。
一股凌厲的殺氣在身後蔓延,摻著內力,手併攏成刃朝蕭瑾熠襲去。
是曦兒。
蕭瑾熠在側目瞧見這隻手便認出來了,轉身躲過她這一招。
「曦兒這是要謀殺親夫嘛?」
還沒等姜雲曦反應過來,腰間一緊,人就被攬了過去,指間最後一根銀針差點兒就應勢刺進他喉嚨。
熟悉而醉人的聲音在耳畔作響,面紗被眼前人一把扯開。
「殿下,你怎麼在這兒?」
談起這個,蕭瑾熠還有點兒氣悶:「未婚妻不乖,來逮人回去。」
「我明明很乖。」
「這次我跑出來可給你說了的,沒有不告而別。」
姜雲曦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雙手環抱,只留了個清瘦的背影給他。
「姜雲曦,不要胡攪蠻纏。」
都叫她名字了,看來又氣了。
「好啦,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做完就跟你一起下山好不好?」姜雲曦轉過身抱著他手臂輕晃,手心與他十指相扣,眨眨眼,在明目張胆地撒嬌。
溫柔似和風的嗓音清甜悅耳,很難想像在一刻之前,她剛兩招解決掉山寨的膘碩的二當家。
「殿下~」
「想燒他們糧倉?」蕭瑾熠一猜一個準,他無疑是最了解姜雲曦心思的人。
「嗯吶。」
蕭瑾熠還是搖搖頭,修長手指攀上她臉頰輕撫:「曦兒,這件事情太犯險了,你不准親自參與,我自會派暗衛去做。」
她反對:「不要。」
就是任性。
「由不得你。」他彎腰就把人抱起來,強行地帶她回去。
「乖些,現在還不是下狠手的時候,最省力氣的法子是等這些山匪自行瓦解投誠。」
「什麼意思?」
蕭瑾熠解釋道:「就在你離開的那段時間,這座山寨的三當家派人送信,有意率領手下投誠。」
看來,這座山寨比她想像的還要散亂,蕭瑾熠說得很有道理,能讓他們起內訌瓦解,何必自己動手,費人費力。
「好吧。」姜雲曦環住他脖子,下頜搭在他肩上,手指勾勾示意暗中觀察的兩人離開。
…………
一路回到軍營,姜雲曦的腳都沒有沾地,被穩穩地放在床榻上。
目光抬起,不遠處的伏案上她寫給蕭瑾熠的兩封張信紙規規矩矩擺放著,其中一張被揉得很皺。
莫名的心虛竄上心頭,她弱弱轉動眼睛去看蕭瑾熠,又趕忙低頭。
「我還在生氣。」
他沒有如往日般同她一起坐下,甚至把她抱在腿上,就這麼直直站在她跟前。
心底生氣,但給她倒水的動作依舊溫柔體貼。
雙手接過茶杯抿了一口潤嗓子,沒說話,就這麼看著蕭瑾熠負手慢步離開,走時,聽他吩咐看門侍衛:
「盯緊。」
哄人,姜雲曦心底如今就這兩個字。
她沒有出去,乖乖待在還算寬敞的營帳里消磨時間,走到他處理軍務的伏案前,頗為無聊。
慢慢舒展開那團即使被揉得皺皺巴巴也不捨得撕掉扔掉的信紙。
沒過半個時辰,不知道兩個暗衛從哪兒抱來一架嶄新的白漆古琴,規規矩矩放在伏案對面。
驀然,她想起在城主府里與暗衛說的話,櫻唇含笑,起身朝古琴走去。
暗衛放好凳子,匆匆離開。
細膩指尖輕輕撥弄琴弦試音,姜雲曦瞭然,回憶自己剛學的曲子。
營帳並不如房間隔音,指尖下裊裊餘音繚繞帳內,悅耳動聽,好似山澗涓涓細流,忽遇阻石,奔涌急速,俄而,又轉為平滑音調,忽如置身桃花源,清風徐來……
姜雲曦沉浸在曲調的抑揚頓挫中,不過一炷香,蕭瑾熠就掀開帘子進來。
她有意讓琴音傳遠,目的單純。
「殿下,我新學的曲子好聽嗎?」她沒彈完,刻意頓音起身。
裙擺晃動,往蕭瑾熠跑來,抱著他腰身,明媚的眸里含著期待。
軟軟牽動他生悶氣的心,捨不得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