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殿——
千姝月在路上時意識就已經混亂不清,如今正靠著蕭逸塵的頸窩,小聲啜泣,埋怨著頭暈。
父皇的後宮妃嬪不多,母后賢良有才,與眾妃嬪都很和睦,她在寵愛中長大,從未被這樣算計過。
徐言姝身為一國皇后,竟然這般心狠手辣。
「蕭逸塵,我不要待在這兒了。」剔透的淚珠從她眼角落下,眼眶紅得不像樣,她一向不會忍耐自己的情緒,剛才這麼多人在,所以特別委屈地忍住了。
如今終於有了發泄的時間。
她不願意躺床上,就這麼坐在蕭逸塵腿上,靠在他懷裡,像被激怒的貓兒,哭聲不斷。
心裡酥癢難耐,哭著哭著,還咬了他一口。
「郡主。」蕭逸塵用一股求救的眼神看向姜雲曦。
「逸王殿下,你該出去一下。」姜雲曦剛才覺得自己應該找條地縫鑽進去,終於注意到屋裡面不止他們兩個人了。
蕭逸塵也注意到此刻不該如此,想要將千姝月放在床上。
「難受。」千姝月抓緊他手,雙眼紅彤彤地看著他眼睛。
「郡主,你還隨身帶銀針?」
姜雲曦沒有說話,細若髮絲的銀針刺入千姝月的某個穴位,她慢慢的,合上眼睡過去。
!!!
蕭逸塵睜大眼睛,掌心緊握著千姝月的手,思緒一片混亂。
木楞地看著姜雲曦的動作,幾根銀針分別精準的刺入千姝月穴位,神情嚴謹,一絲不苟,下手穩重。
清儀郡主會醫術!
三皇兄知道嗎?
一刻後,她又命人在殿中點燃薰香,帶著一股淡淡的中藥與花香氣息。
蕭逸塵坐在床邊,對伏案前正寫藥方的姜雲曦徹底改觀,沒了往日的溫柔開朗,反觀,她竟穩如冰山,身上有了幾分三皇兄的影子。
淡漠的,冷靜的。
所以,眾人眼中那位柔弱的清儀郡主從來都是假的。
藥方被蕭逸塵的侍衛拿去,姜雲曦慢悠悠把狼毫放下,抿唇,側眸往床邊看。
想到之前她與蕭瑾熠也是這般,是不是在那次秋獵宴會,他就動心了呢?
也不知道如今南詔那邊情況如何。
白鴿還沒有回來,希望,一切如常。
等下午的事情成功後,她便能夠儘早趕往南詔見蕭瑾熠了。
她想他了。
申時,蕭天澤一人被徐言姝訓斥後才準備回王府,魏湘一直在偏殿等候,看他有些喪氣地出來。
「王爺,您這是怎麼了?」她故作不知,看他臉上有個紅印,儼然是被打了。
「回王府。」蕭天澤沒理會魏湘的話,獨身走在前面。
東陵與北疆,他兩手皆失,挫敗感在心底蔓延。
馬車之上,兩人沉默不語,魏湘坐在側位,心底隱隱期待著什麼。
清儀郡主讓她今日服下的藥她也服了,為了衡兒,她願意受這一次傷。
豪華的馬車行駛到京中鬧市,忽然,對面飛來箭矢,直直刺中馬兒身後的韁繩,只聽見高昂的馬嘯聲傳出,周圍侍衛紛紛拔劍。
十餘位身著夜行衣的男子從四方屋檐飛身而下,手裡拿著長劍,狠厲地與侍衛廝打。
蕭天澤本就在氣頭上,著手把馬車中的佩劍拿出,劍鞘扔在一邊衝出馬車。
肅澤見蕭天澤出來後,一腳踹開阻攔他的侍衛,執劍往他的那邊去。
兩劍相磨,發出刺耳又凌厲的聲音。
魏湘拉開窗戶往外看一眼,被侍衛脖頸噴出的鮮血嚇到。
身旁的侍女也被嚇得不輕,但還是第一時間擋在魏湘的前面。
外面的廝打聲不斷,刺客的實力很強,如今都還未曾有被擊倒的。
反觀蕭天澤的暗衛,大部分都負傷。
清儀郡主真的似眾人說得這般簡單嗎?魏湘如今絕不會這麼想了,就拿這些刺客的水平來看,姜雲曦就絕不是百姓們傳出的那般柔弱。
眼看著肅澤將蕭天澤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退,魏湘知道時機快到了。
不顧丫鬟的阻攔,掀開車簾自己下了馬車。
肅澤狠狠的一腳,蕭天澤被踹倒在地上,他武功雖然不差,但是怎麼能夠比得上肅澤這般從小就刀尖上舔血的人呢?
看魏湘已經出來,著急地跑到蕭天澤身邊,肅澤便趕忙,捏緊長劍奔過去。
「王爺。」魏湘此刻心底是真的有些慌。
蕭天澤從地上起來,看見肅澤這一招要命的長劍刺過來,沒等魏湘給他擋劍,等人兒跑到他身側的時候,扯過她手臂,放在了自己身前。
「唔。」魏湘不可置信地抬眸,眼裡閃爍淚光,一滴又一滴地落下。
肅澤的這一劍最後收好了力氣,只將劍頂端一些刺入魏湘的後背,正好,城中禁衛軍及時趕來。
「撤退。」肅澤見勢把武器丟在地上,與一眾黑衣行者齊齊往屋檐上飛。
「王爺,為什麼。」魏湘的哭聲不再隱忍,氣急攻心,鮮血從口中吐出,背後的刺痛也比不上心裡的疼。
她本就想要來給他擋劍,這是因為她明白不會要了自己的命,但蕭天澤不清楚刺客由來。
若剛才的那一劍真的用盡了力氣,她就死了!
「湘兒。」帶領禁衛軍趕來的是魏家長子,魏川。
蕭天澤趕忙把人抱緊,嘶吼著:「快去請太醫。」
「該死的刺客!」魏川看自己親妹妹吐血在地,心裡很不好受,趕忙命人全城搜索刺客,自己也趕忙沿他們離開的路徑去追人。
魏湘閉上眼睛,不再繼續說話,那劍上應該有木引香的毒,所以清儀郡主才會讓她提前服用解藥。
昏迷之際,蕭天澤帶著她回到了王府。
章太醫神情嚴肅,剛才查看了兇器,上面有劇毒。
「瑞王殿下,魏側妃中的劍上塗了名為木引香的劇毒,臣也只能盡力而為。」
蕭天澤坐在一邊軟榻上聽太醫的稟報,眼中深沉,砰一聲把茶杯放在小桌上,當著魏川的面大吼:「必須把她給我治好,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王爺,是卑職無能,沒有尋到刺客蹤跡。」魏川心裡不好受,跪在蕭天澤面前,埋下頭顱。
蕭天澤趕忙起身去親自扶他:「魏將軍,那批刺客武功高強,想來也會這般容易被尋到,不必自責。」
「都是因為我來遲了,所以湘兒才會……」魏川還是有些不能原諒自己。
「湘兒為了救本王而受傷,我定會給她補償。」蕭天澤臉上露出難過的神情,看向床邊。
皇宮內,魏尚書已經將此事大致稟告給蕭言策,他很清楚自己的女兒想要正妃之位,正好北疆國公主出事,此時,一定要盡力為她爭取。
「愛卿的女兒為朕生下長孫,今日又救了天澤一命,有大功。」
「她當得起瑞王正妃一位。」
聽到這兒,魏尚書幾乎是喜極而泣,連忙磕頭謝恩:「臣多謝陛下恩典。」
翌日。
姜雲曦得知王公公前去瑞王府傳陛下口諭晉魏湘為瑞王正妃的事情後,心中一喜。
事情終於結束,她也可以放心去南詔了。
只不過現在暗七,暗一,還有父親母親他們怎麼搞呢?
明說的話,誰也不肯放她離開。
很快,姜雲曦陷入下一個困難,閉上眼睛想法子,直到腦海中冒出鬼醫的身影。
她沒有美酒了,只能動動父親大人的酒窖……
青嫿與綰秋看自家郡主今日心情甚好,反而覺得不正常,端著午膳放在院裡的石桌上。
「郡主,今日有什麼大喜事嗎?」青嫿走過來,笑眯眯地問。
「沒什麼。」姜雲曦趕忙搖搖頭,收斂笑意,起身往石桌。
心早早飄到南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