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衛生間出來，顧亦宸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的夏姝。
他走過去，眯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別忘了，明天早上十點，民政局見。」
夏姝瞳孔微微顫了顫。
顧亦宸的態度未免太過於冷絕，跟從前的溫柔耐心判若兩人。
她聲線微顫，「阿宸，照片裡的女人真的不是……」
「夏姝，不必解釋了。」顧亦宸黑眸陰沉地盯著她，「蔡國雄什麼都跟我說了。」
「四年前，你為了一個主演的資格，不惜出賣自己的肉體！」
顧亦宸咬著牙，一字一句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夏姝，我沒想到，你會如此不自愛！」
夏姝怔怔地看著他，頓時慌神道：「不是真的，蔡國雄在撒謊，他在騙你……」
「你以為蔡國雄手裡頭要是沒點證據，他敢來找我？」顧亦宸死死盯著她，又恨又氣，「我娶你之前，以為你是清白之身，既然你不是，那我們離婚就是，是我眼瞎看錯了人，看在我喜歡過你的份上，我不怨你。」
他已經夠大度的了。
換做是別的女人騙了他，將他這般耍得團團轉，又害他變成了一個二婚男，他非要將對方碎屍萬段不可。
可夏姝……
顧亦宸閉了閉眼。
在衛生間裡他思考了很多，他甚至想過，是不是要報復夏姝，讓她付出代價。
可是他終究沒辦法否認的是，夏姝救過他兩次命的恩情。
於情於理，對待自己的恩人，他不該如此冷情。
最後冷冷地看了夏姝一眼，顧亦宸揚長而去。
夏姝連忙追上去，「阿宸，阿宸，我錯了！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只是太愛你了，我太害怕失去你了，我知道這些事一旦被你知道，你一定不會娶我，我真的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
「求求你，阿宸，你原諒我好不好？當年我出來的時候沒有這方面的資源，太難了，而且事情也不完全是蔡國雄說的那樣，他威脅我，脅迫我，還說……如果我不聽他的話，他就封殺我，讓我在這個圈子裡再也混不下去。」
「當時蔡國雄在華國導演圈的地位舉足輕重，我不敢跟他對著幹，有一次我被他灌了酒，醒來的時候才發現事情已經變得不可控。」
「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阿宸，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顧亦宸的胳膊，卻被他用力甩開，「夠了！你不要再說了！」
夏姝被推翻在地。
手肘摩擦著堅硬粗糙的地面，頓時破了皮。
骨頭也被撞了似的，鑽心的疼。
她從地上爬起來，眼底含淚，錯愕地看著顧亦宸，眼前這個人哪裡還有半點她所熟悉的模樣，看他的眼神猶如鈍刀，帶著怒和恨，恨不得將她切骨剁塊似的。
顧亦宸怎麼能不恨？
他這輩子就這麼認真地喜歡過這一個女人。
結果她比外面的小姐還髒！
他被蒙在鼓裡，還把這個女人當個寶一樣，費心費力地布置這麼大的婚禮，喊所有的人來見證他們之間的愛情。
笑話！
全都是笑話！
「阿宸，不要跟我離婚好不好？」夏姝抱著顧亦宸的腿，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你剛跟我結婚就不要我，你讓我以後怎麼辦？」
「一旦離婚，我就是個二婚的女人了，沒人會願意娶我的。」
顧亦宸皺著眉，冷然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一切，還不都是她造成的。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夏姝泣不成聲地苦苦哀求，「要離婚，可以，時間能不能先緩一緩？」
「我們剛結婚就離婚，外界還不知道要怎麼想，為了我們兩家都不受影響，我們過段時間再離行不行？」
顧亦宸看著她布滿淚痕的臉龐，神色微微動容。
離婚是容易，可是到時候他該怎麼跟外界宣布離婚的原因？
雖然夏姝騙了他，但他也不至於狠心到要去告知所有人，夏姝以前被潛規則過，畢竟有損夏姝的名節，甚至有可能會毀了她。
他不願意再跟夏姝維繫婚姻關係，但不代表他絕情到要讓她再也找不到其他男人。
夏姝看見了顧亦宸的心軟，便知道自己這話說對了。
只要她牢牢抓住顧亦宸，坐在顧家少夫人這個位置上，就一定能有辦法挽回顧亦宸的心。
夏姝眼淚掉得更凶，「阿宸，我不求你一定要跟我在一起，我只求等結婚的風頭過去了再離婚好不好？到那個時候，對我們的影響都是最小的。」
「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我的家人，朋友還有粉絲解釋。」
顧亦宸看著她，到底是於心不忍。
另一方面，冷靜下來後他自己也意識到，在結婚第二天就公布離婚的消息，對他、對顧家，對顧氏的影響也不好。
「好，那就過了這段時間再離吧。」顧亦宸下定決心。
只是一紙離婚協議而已，他隨時都可以跟她離。
就當念在夏姝當初救過他的恩情吧。
——
顧亦宸離開酒店，在停車場再一次看見了林清苒。
他記得林清苒之前說過，她會來參加他的婚禮。
她果真來了。
林清苒準備上車，餘光瞥見顧亦宸的身影，發覺對方正直直地盯著她。
她蹙眉，問道：「顧亦宸，有事嗎？」
「沒事。」顧亦宸透過玻璃看了一眼坐在駕駛座的陸司桁，又將視線轉向林清苒，「沒想到你真的會來。」
「婚禮現場布置倒是很漂亮。」林清苒淡聲道，「只是你今天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呢？顧亦宸。」
奇怪了，今天不是顧亦宸夢寐以求的跟夏姝的婚禮嗎？
可她在台下竟沒見顧亦宸笑過。
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問了其他人，也都說新郎臉色有點難看。
「我昨天沒休息好。」顧亦宸艱澀地扯了個理由。
他無法將自己的狼狽告知其他人。
尤其是林清苒。
否則，等待著他的，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嘲笑。
「那看來你挺期待今天的婚禮，都緊張得睡不著了。」林清苒說著這話，忽然看向車內的陸司桁，「對了，你跟我結婚的時候，也是像他這麼緊張嗎？」
陸司桁：「……」
他沒想到話題好端端地會引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