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魏思傾有些哽咽,兩行清淚滾下臉頰,神情很悲痛。
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她情緒波動大,蘇婉可以理解她的感受,但她不會說什麼安慰的話,說那些話並不能改變什麼。
她說不出「不要難過」這四個字,人家的家人都死得只剩下她一個了,還死得那麼慘烈。
讓人家不要傷心難過可能嗎?
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蘇婉想了想,還是掏出帕子遞給她。
一塊淺色帶著桃花清香味的帕子出現在她面前。
上面還繡著幾朵桃花。
其實蘇婉也不怎麼習慣用帕子的,她們修士又與凡界女子不一樣。
凡界的女子身上都會備手帕,以防萬一,拿來擦汗之類的。
他們修士一個除塵訣就可以解決了,所以不需要另備手帕。
但不少人還是習慣性把一兩塊手帕帶在身上,偶爾還是可以用一下的。
就比如謝景堯,他就有這個習慣,他習慣身上帶帕子。
成為修士後,不少人的生活習慣就改變了,就比如睡覺和沐浴。
修士修煉到一定程度是不用睡覺的,也不用餐餐都進食。
還有他們常年閉關或者去秘境找天材地寶,所以不方便沐浴。
但他們會法術,可以把自己弄得很乾淨,這樣更方便。
都是修士了,要是還需要日日沐浴,吃飯,與普通人一樣,做事靠體力,還修什麼仙。
不過有些人就喜歡天天沐浴,就比如蘇璃,只要有條件她天天沐浴。
在雪淵峰就不用說了,那是她自己的窩,她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但她去秘境找靈草,找寶貝的時候就不方便天天沐浴。
不過她會自己創造條件。
後來姐妹倆和好後,蘇婉有了空間,去哪都帶著她,就算在秘境中,她也有條件天天沐浴了。
蘇婉和她不一樣,雖然她也很愛乾淨,但不像蘇璃那麼講究。
一個法術就可以搞定,幹嘛還搞得那麼複雜。
她發現蘇璃做事效率高,很喜歡動腦子,有很多事情她都會找最快的法子完成。
除非必須要她親自動手她才會動,要不然她會弄一些小符人或者傀儡替她幹活。
楚子航送傀儡人給她,他又疼愛蘇璃,自然不會忘了她,他給蘇璃的傀儡人更多。
平時蘇婉也非常縱著蘇璃,她覺得自家妹妹什麼都好。
之前剛回來的時候對她心懷愧疚,就加倍地對她好,蘇璃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也不會把蘇婉對她的好當作理所當然。
因為經歷過上輩子的事情,蘇婉有心結,有壓力。
一直嘗試著改變,痛恨過去的自己,不能釋懷。
雖然她不會糾結過去,但閒下來就會想起以前的事情,情緒難免有不好的時候。
蘇璃很聰明,自然能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時不時開導她。
但她們姐妹倆受佛宗的牽連,被迫分開了好幾年才得以團聚。
各自經歷了不少事情,蘇婉那個時候自責沒有保護好蘇璃,沒有照顧好她,一直擔心她。
魏思傾沒有拒絕蘇婉的手帕,接了過來,她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漫上一抹紅暈。
在他們面前失態,讓她很不好意思,但她實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拿帕子輕輕抹了一下眼淚,雖然只是擦眼角和臉頰,但桃花味充滿了整個鼻腔。
很好聞,她緊繃的神經得到緩解。
她偷偷地瞄了他們幾個好幾眼,發現他們一臉的淡然,眼眸清澈,沒有一絲嘲諷。
也沒有看她的笑話的意思,她鬆了一口氣。
她捏了捏手裡的帕子,沒想到蘇婉這麼一個清冷的美人心思也非常細膩。
她不希望他們此刻說任何一個字,蘇婉雖然不說什麼安慰的話,但給她遞帕子讓她心裡暖洋洋的。
不過這帕子質地真好,像蘇婉這種孤高如寒梅的人,她還以為她喜歡梅花,沒想到她喜歡的是桃花。
蘇婉遞給她的手帕還是前段時間買的,看到蘇璃在挑手帕,她想著謝景堯也經常用到手帕。
她就替他挑了一些,她也選了一些自己喜歡的花樣。
手帕也分男女款,女子的顏色更亮麗些。
蘇婉的眼光很高,很好,從小到大她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她從來不缺錢花。
她是他們四個中唯一一個沒有過過摳摳搜搜的日子,也沒有吃過生活上的苦。
謝景堯落魄過,苦日子沒少過,那段時間他恨不得把一個靈石掰成幾個花,買個東西都要計算很多回。
司澤更不用說了,沒拜師前,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
至於蘇璃沒拜師前,她住在玄天宗,和蘇婉住在一起,自然也沒有挨過餓。
有蘇婉在,又加上她是蘇君緣,靈毓的女兒,雖然他們不怎麼關注她,但也並不會剋扣她的飯菜。
玄天宗是一個大宗門,又不窮,蘇璃只是一個小女娃,她又不修煉。
花費又不多,只是吃一口飯而已,他們不會不給。
再說了雖然他們夫妻把東西分給了她們姐妹倆,但也留了一些給宗門。
先不論他們是師兄妹的關係,僅憑他們留下那些東西足夠她們姐妹倆過幾輩子了。
蘇婉是修士她不一樣,她修煉需要天材地寶,但她有月奉,她做任務也有收入。
沒修煉的蘇璃就是一個普通人,她雖然住在玄天宗,但她不是玄天宗的弟子,所以她是沒有月奉的。
她的花銷主要在吃和穿上,那時候她身子還比較弱,不過倒不用吃藥,她只是吃東西要忌口而已,她吃的也並不多。
拜師後,閬吾天尊和楚子航也不會虧待她。
她過得並不摳搜,只是她喜歡研究東西,花錢如流水,什麼東西她都不會浪費,精打細算就顯得有些摳搜了。
再後來流落到幻海大陸,被宴煜溪帶回家,她的東西都放在蘇婉那裡。
她真的是一窮二白,還失去了自由,宴煜溪並沒有虧待她,她吃穿也不用愁。
但她要打探消息就得花錢,那時她什麼都不缺,只缺錢,就絞盡腦汁弄錢。
蘇婉看到蘇璃如此精打細算,一副財迷樣,說她明明有很多錢,說過她不必如此省。
他們明明都沒有虧待過她,她怎麼就養成了這種習慣。
蘇璃說她又不會虧待自己,讓蘇婉不要擔心。
他們都沒有打斷魏思傾,等她整理好情緒。
抹好眼淚後,魏思傾又繼續說。
魏思傾被罰思過,那時候因為外面都在傳她和封凌絕私相授受。
莫家大怒,她和莫懷桑的婚期就耽擱下來了。
莫家想退婚,但莫懷桑不同意,魏家主雖然以為魏思傾與封凌絕有私情。
但他一個家主自然不會承認,把魏家置入地獄中。
就算魏思傾真的與封凌絕這個魔修有什麼曖昧的關係,他們魏家也不能承認。
他與莫家主談了一番,最後莫家退了一步並沒有繼續說解除兩家的婚約,只是把他們的婚期延期。
那時候莫懷桑也跟著來了,他提出見魏思傾,說他相信魏思傾。
見狀,魏家主非常欣慰,經過他們魏家多方考慮,最終還是沒讓他們相見。
魏家主說過一段時間會帶魏思傾上門拜訪,到時候他們兩個有什麼事情再說也不遲。
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魏思傾一直被關禁閉,三個月後,魏家大亂。
魏家充斥著魔氣,族人走火入魔,自相殘殺。
不少人變成怪物,甚至蔓延到了外面。
魏家的變故讓眾人一驚。
看他們的樣子是像是修煉了魔功從而走火入魔。
魏家也出現魔族功法,出現一些邪惡的功法。
因此魏家被討伐,魏思傾沒有想到才幾個月魏家就大亂。
她父親又受了重傷,她身為少主自當承擔起重任,但魏家起了內亂,說她不配當少主,說都是因為她勾結魔修才給魏家招來禍端。
魏家嫡枝這一脈,到這一代只有她一個獨苗,又因為她資質好,天賦高,從小就被培養。
權利相爭,魏家並不是如表面上那樣平和,並不是所有人都同心。
雖說修士只看資質天賦家族接班人也一樣。
但好多掌權人都是男人,他們比較占優勢。
有人覬覦她父親的家主之位,一直想拉他下馬,也看不慣她這個少主。
從小到大就有人給她使絆子,她都能應付過來,她越來越強,殺雞儆猴後。
就算有人有小心思也不敢在後面搞小動作。
直到有人給她潑髒水,那些安分下來的人又跳了出來,指責她讓家族蒙羞。
說她勾結魔修,就應該把她逐出家族。步步緊逼。
到魏家生死存亡的時候,那些自私的人還想爭權,只顧著自己的私心。
看她咬牙切齒的模樣,還一臉不屑。
司澤道:「那他們挺傻的,魏家要是倒了,勾結魔修的名聲不除,他們就算有權也沒有用,魏字寫不出兩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麼簡單的道理他們都不知道?明顯有人推波助瀾,他們卻當他人手裡的刀,怪不得魏家會落敗。」
魏思傾冷哼了一聲:「他們怎麼會不懂,只是被權利蒙蔽了雙眼,以為把我推出去就可以了。但別人的目標是整個魏家,哪裡都有蛀蟲。」
魏思傾看到族人自相殘殺,她非常震驚,想阻止,但無能為力。
最後看著他們一個個變成怪物,他們不僅傷了自己人,也傷到了雲嵐城的人。
聞訊趕來的修士有些也失去了性命。
那時魏家魔氣沖天,雲嵐城原本就是魏家和賈家在管。
雲韻城又是在隔壁,雲嵐城要是遭殃了雲韻城也躲不過。
莫、黃、賈、魏本來就有交情,魏家出事他們不可能不管。
為了避免變成怪物的人到外面亂殺人,他們就出手斬殺,把魏家圍起來,他們想封印這裡。
魏思傾覺得不對勁,與他們交涉說要找出原因。
有人指責她,說都是她引狼入室,害了魏家,害了雲嵐城的百姓。
魏思傾還沒有找出解決辦法救他們,她也中招了,渾渾噩噩中,她好像殺了不少人。
之後魏家起大火,燒死了不少人,她清醒的時候置身在大火中。
她爹娘,她熟悉的人都死了。
接連的打擊讓她備受打擊,心灰意冷,想隨著他們一起去了。
但她覺得不甘,覺得有疑點,肯定有人陷害他們魏家,把他們搞得家破人亡。
她恨,她要揪出那個人,她還沒有找到是誰造謠她和封凌絕的。
她有了求生意識,逃了出去,
莫、黃、賈三家的人都守在外邊,他們已經商量好了,把變異的人都殺掉,不能留下隱患。
魏思傾不敢相信任何人,而且他們都仇視她,要是他們看到她肯定不會放過她。
她熟悉魏家,打算趁亂偷偷跑出去,但她被發現了。
差點就被他們殺死,還是被來這裡溜達的封凌絕救走的。
這下他們兩個勾結在一起的傳言更洗不清了。
「溜達?怎麼會這麼巧?一個魔修到修士的地盤溜達一點也不正常,不會是他在背後搞鬼,坑你的吧。
把你救出去後,你就會把他當成救命恩人,他就可利用你了。」司澤道。
聞言,魏思傾點了點頭,「確實很巧,我也懷疑他,一直不信任他,他心裡很明白。
封凌絕確實不是一個好人,他做事本來就是隨心所欲,之前救我只是一時興起。
後面把我從莫、賈、黃三家的人和其他修士面前帶走也是因為想打他們的臉。
既然他們說他和我有姦情,他就更要救我了,他覺得我活著比較好玩。
他把我帶走後,並沒有管我,我懷疑了他好久,後來才知道他真的只是溜達到那裡,想看熱鬧而已。
魏家有魔氣,他是想過來拿些魔氣修煉,他在一旁看戲,看到我支撐不住快要死的時候,他就出來破壞他們的好事。
封凌絕也是一個有名的人物,在正派修士追殺的名單里。
從那以後我也成為了邪魔外道,他們喊打喊殺的人。我根基已毀,變成了廢人,但我不甘心,就轉修魔功了,從一個靈修變成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