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魏思傾垂下眼眸,長長卷翹的睫毛顫了顫,紅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眼眸中閃過一抹暗芒,她有選擇嗎?
他們五個,其中的四個一看就知道不好惹,與他們硬碰硬並不明智。
之前她是覺得蘇璃最不起眼,但蘇婉的態度讓她看重了她幾分。
明明他們都是以她為首,蘇璃並不怎麼說話,但蘇婉又對自己的妹妹很看重。
這姐妹倆感情深厚。
又加上深不可測的龍淵在她身旁,她怎麼敢小瞧她。
不過蘇婉和謝景堯對她的態度讓她捉摸不透。
事情脫離掌控,總會讓人不安。
雖然與他們說話並不多,但她大概摸到了他們的性情。
正道修士對於魔修一般都很厭惡,看到他們就會喊打喊殺的。
口號說得非常響,除魔衛道。
想當初她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只是世事難料,她從魏家的天驕淪落到邪魔外道,人人喊打喊殺的地步。
曾經輝煌的魏家只剩下她一個,下場慘烈,想到這她幽深的眼眸中划過嗜血的寒意。
魏思傾是防備蘇婉他們的,但他們對魔修的態度讓她很意外。
蘇婉和謝景堯都是一身正氣,一身正氣的人大都喜歡鋤強扶弱,喜歡「多管閒事」。
遇到魔修他們不會不管,她原以為他們也一樣。
但他們的態度與她想的不一樣,她以為他們對魔修深惡痛疾,一見到他們就像別人一樣直接動手斬殺。
魔修對正派修士也很仇視,雙方水火不容,看到他們同樣也是喊打喊殺。
只是修仙界正派修士比較多,占優勢,有一些人是迫不得已才去做魔修。
而有一些人想走捷徑才去做魔修。
她發現蘇婉和謝景堯不仇視魔修,她不信他們沒有聽過她的事情。
每當有人聽說她的事情的時候都是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把她捅死的模樣。
一臉大義地說要為民除害的噁心模樣,真的令人反胃。
這些表現他們都通通沒有,看不出他們的深淺她反而很不安。
魏思傾想岔了,蘇婉不是不討厭魔修,不過她更厭惡魔人。
不過自從對魔修比較了解後,她對他們的態度平常了一些。
那些修習正統功法,很宅,從來不出門作亂的魔修,她又怎麼會厭惡。
要是人家好好修煉,專心修煉,她不可能直接找到他們的老巢把他們滅了吧。
這與惡人,與那些嗜殺的邪魔外道有何區別。
修士有維護修仙界和平的義務,但也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地到處殺。
她抬眸望了蘇婉一眼,她表情淡淡的,並沒有看她,反而是與身旁的謝景堯在說什麼。
魏思傾眸光一頓,淡淡地說道:「好,多謝蘇婉姑娘給我時間,讓我好好想一想,只不過你們扣著我也沒有用,想必你們也不想看到我吧。
我跟著你們也沒有用,我不會逃的,給我些自由吧。」
「可以,不過這裡是你家,魏少主呆了幾十年的地方,你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了,帶我們逛一逛吧,我們想了解這裡。」蘇婉淡淡地說道。
聞言,魏思傾心裡閃過一抹酸澀,不一樣了,已經面目全非。
都不在了,只留下她一個人。
她明亮的眼眸有一抹晶瑩划過,她微微仰著頭,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失態。
那個「好」字在她喉嚨里打轉了好幾圈才吐出來。
司澤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有些心急,憋得他臉都紅了,最終只是撓了撓頭,什麼也沒有說。
他走到蘇璃旁邊,笑道:「阿璃,剛才我表現得怎麼樣?」
龍淵暗中瞪了他一眼,很不喜歡他來找蘇璃說話。
雖然知道蘇璃不會喜歡司澤,他們純粹是朋友,但他還是有些看司澤不爽。
蘇璃對司澤的態度可要比對他要好,他有些懷念他以幼體與她相處的日子。
那時蘇璃對他非常好,對他非常親昵,不僅把他捧在手心裡,還會給他刷鱗片,還會親他。
他喜歡蘇璃摸他的龍角,每次被她摸他覺得很舒服。
那段日子簡直是太快樂了,現在他可沒有之前的待遇了。
蘇璃對他不冷不熱的,都不會主動親近他。
要不是他耍了手段,費盡心思,恐怕一點福利都討不到。
蘇璃會對蘇婉笑,也會對謝景堯這個姐夫笑,對司澤也會帶著笑意。
唯獨對他板著一張冷臉,口中還刺他。
他自然不會生她的氣,也不會對她發火,所以他就看司澤這個喜歡找蘇璃說話的人非常不順眼。
雖然有些怕龍淵,有些怵他,小心臟「撲通」跳個不停。
司澤還是頂著壓力與蘇璃說話,反正有蘇璃在龍淵就算看他不爽也不會把他怎麼樣。
他們相處的日子不短了,他知道龍淵看不上他,才懶得與他動手。
蘇婉和謝景堯說話他又插不上,就算蘇璃不怎麼愛說話,心情好的時候才會與他說幾句話,但他還是喜歡找她說話。
蘇璃就算厭煩他話多也不會打斷他,只會自動屏蔽,把他當成空氣。
對著她說話總比自言自語好,雖然與自言自語差不多,這樣不像一個傻子。
聞言,蘇璃點了點頭,難得誇了一句:「做得不錯,把人家揍得臉都青了。」
司澤哈哈一笑,找補道:「我不是故意的,一時不注意才那樣。」
龍淵覺得他就是一個憨樣。
雖說修士不分男女,戰場上也不分男女,只分強弱。
但切磋的時候還是要表現得風度些,又不是仇敵,點到為止就好,鬧得太難堪並不好。
不過龍淵也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惹他不高興的不管是什麼人他都不會客氣。
他的身份地位並不需要討好任何人。
唯有蘇璃讓他上心,她是唯一一個讓他放在心上的人。
司澤又問蘇璃要一些吃的,興致勃勃地與她說剛才的事情。
魏思傾可不是一個弱小的人,雖然他喜歡劍,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不會任性的持劍與她切磋。
他是一個符籙師,修習符道的,他不會小瞧魏思傾,自然是用符籙對付她。
蘇璃也精通符道,現在她已經是化神修士,以前她不能畫的符籙,現在有些她已經能畫了。
最近一段時間,她畫了不少符籙,煉製了不少藥液,靈丹,還弄了不少毒丹、毒粉之類的東西。
剛才他與魏思傾比試,蘇璃可是看了全過程,司澤讓她指點他幾句。
看魏思傾的招式,蘇璃已經在心裡演練過要是她與她對上要用什麼招數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制服。
他們兩個對招,她自然都看出了他們兩個的短板。
身為朋友,她自然不會吝嗇,還是願意與他分析的。
他們兩個說話並不小聲,就算魏思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還是聽到了他們的話。
她又心梗了,能不能顧慮一下她的感受,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說如何碾壓她真的好嗎?
要是知道她的心聲,他們兩個肯定會說好極了,我們為何要顧慮你的感受?
看司澤很捧場,一副恍然大悟,嘴裡一直夸蘇璃。
她撇了撇嘴,在心裡憤憤道:說得這麼好聽,說得這麼頭頭是道的,有本事與我切磋。
魏思傾應該慶幸他們聽不到她的心聲,要不然肯定會被蘇璃虐得很慘。
她和蘇婉,謝景堯都交過手,她打不過他們。
蘇璃又比她修為低,她不想欺負她,而司澤不會說話,總是踩在她的雷區,她自然要用他來示威。
只是最後的結果不如她的意。
魏思傾帶著他們逛了一圈,她說她要靜一靜。
蘇婉又不會拘著她。
她訝異地說道:「我還以為你們要盯著我,不准我離開你們的視線呢,真是令人意外。」
蘇婉淡淡地說道:「你跑不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司澤接道。
這話很扎心。
魏思傾試探地往前走,看他們不攔她,她一溜煙就不見了。
「蘇婉,她不會真的跑了吧,她那麼能躲說明她非常狡猾,那麼好的機會,我真的很急,急於知道真相,一日不知道難以安睡。」
蘇婉:「……」這麼會睜眼說瞎話,你睡得比豬都香,打雷都吵不醒你。
「急什麼?」
「她跑不了,不會跑,你總得給她點時間吧,揭人傷疤總得給時間,要是換作你,你願意別人逼你?」
自然不願意。
謝景堯又說了幾句。
看他們兩個這麼篤定,這麼有信心,知道他們心裡已經有數,他就沒再說什麼。
等,與他們一起等。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還是分頭在這裡逛,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連續好幾天他們都沒有見到魏思傾。
司澤不禁在心裡嘀咕她已經跑了。
三天過去了,魏思傾沒有如約出現。
「她食言了,不會是真的跑了吧?」司澤擔心地說道。
「不會,耐心些,等就是了,我們還沒有找到線索呢。」
這裡的怪異之處他們都能感覺得到,但就是找不出來。
還有他們在外面的時候明明看到府里有魔氣,但進來後卻一絲魔氣也沒有。
謝景堯懷疑有什麼陣法遮掩了這些,對於這件事他非常上心。
他和蘇婉都非常仔細。
到了第五天,魏思傾才出現。
看到他們看到她時一臉的平靜,她心裡有些複雜。
「我沒有食言,我遲了兩天,你們就沒有什麼想問的?」
「你能不能別這麼囉嗦?可以開始了嗎?魏少主,拖延下去對你沒有好處,文武殿的人,黃、莫、賈家的人還在外面。
他們一直不放棄,想方設法的進來,時間不多了……」
魏思傾不想理他,深呼了一口氣才壓下想揍他的衝動。
蘇婉擺了一個請的姿勢,淡淡地說道:「魏少主,我們坐著說。」
她點了點頭。
大家依次坐好。
他們五個並排坐成一排。
魏思傾就坐在他們的對面,對上他們的眼睛,她有些不自在,移開了視線。
她緩緩地說道:「事情與你們聽到的有出入,我是被陷害的,我魏家死得很冤,我們不該落到那樣的下場。我很恨,都是那些貪婪的人。」
魏思傾與莫懷桑青梅竹馬,婚期也臨近了。
她身為魏家的少主擔負著重任,就在他們成親前三個月,她出去辦事。
她碰到了一群魔修,差點就死在他們手裡,最後還是一個魔修救了她。
他們分開後,過了半個月她又碰上了他,不過這次換成他身受重傷。
雖然她對魔修沒有好感,但人家畢竟救過她一命,她不想欠別人的人情,所以不會見死不救。
認識封凌絕後,她的命運也發生改變。
「你們兩個共患難,他救你,你救他,所以產生了感情,被家族知道了遭到強烈的反對,你為愛反抗……」
魏思傾白了他一眼,冷聲說道:「自然不是,你別插嘴,我又不是沒腦子,又不是白痴,我是魏家精心培養的未來家主。
怎麼可能為了愛情棄家族於不顧,愛情這東西虛無縹緲的,我與懷桑從小相知,雖說是魏莫兩家聯姻。
但我們兩個之間的感情不假,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兩情相悅。
我怎麼可能移情別戀,我腦子有坑才會移情別戀。
我與封凌絕相處後才對魔修改觀些,才知道魔修也不是都是壞的。
因為我出門是去找東西的,正好我們順路就一起了。
等我回家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消息說我與魔修相伴勾結,越傳越離譜,說我移情別戀。
我爹娘他們都很生氣,長老們也一樣,我就解釋,但他們拿出留影石那裡面有我和封凌絕相處的畫面。
雖然我們行為沒有任何越矩,但正派修士與魔修本來就水火不容,謠言越演越烈,在有心人的傳播下。
他們根本就不聽我辯解,連疼愛我的爹娘他們都不相信我。
我爹還打了我一巴掌,其他三家的人還問我們要說法,那些跟風的修士也一樣。
他們說我背地裡勾結魔修,殘害了不少正派修士,一直逼我們魏家。我爹和長老們就罰我關禁閉。我出來後一切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