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裴之抱住她的手臂收緊,覺察到沈明棠低落的情緒:「怎麼突然問起孩子一事?」
「我算一算,明日就進入七月,我們來京城好久。大嫂懷孕六七個月,快要臨盆做娘。我也要升級做姑姑,就忍不住想我們的孩子,生下來會長什麼模樣,像你多一點,還是更像我。」沈明棠望著灰色的天空,吞咽下口中的苦澀:「我摸上大嫂的肚子,寶寶踢我手的時候,我覺得好奇妙,便一直盼著有自己的孩子。」
沈明棠為此吃藥,調理自己的身體,可謝裴之卻不願意要孩子。
為她著想也好,其他原因也罷,沈明棠無法接受。
她並非不通情理的人,謝裴之與她商量,他們可以一起解決。
「你還小,岳父說等你長大一點再生孩子。」謝裴之帶著安撫性的用下頷蹭一蹭她的發頂:「生孩子有危險,岳母因此而出事,我們都還年輕,可以再等一等。」
沈明棠見他輕描淡寫,拿她長大一點再生孩子來搪塞,胸口怒火翻湧而上,她幾乎想要將他拉到廚房,將藥包砸在謝裴之的臉上,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極力的克制住。
「我娘生孩子的時候,是因為難產而死,可她那是被人動手腳。她在這之前生了大哥和二哥,沒有一點事情。如果全都因為怕死,才不去生孩子,那我們人類不得滅絕?」沈明棠愛謝裴之,所以想為他生一個孩子,這樣他們小家才會圓滿,尤其她很喜歡小孩子:「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
「生孩子一腳踏進鬼門關,不是絕對的危險,卻也不是絕對的安全。」謝裴之在這件事態度格外堅定,沒有半點鬆動。語氣沉重道:「嬌嬌,你最怕疼,我不願你吃這個苦。岳父與岳母陰陽兩隔,我父親與母親生別十幾年。我不願我們這輩子有生離,即便是死別,也該是百年之後。」
沈明棠沉默不語。
謝裴之抱著她進屋,將沈明棠放在軟榻上。
沈明棠雙腿盤在他腰間,抱住他的脖子,齊齊使勁兒,將謝裴之拉倒在她身上,一個翻身坐在謝裴之腰間,抓住兩邊衣襟一拉。
「我想給你生寶寶,你不想我用命去博一個寶寶,這樣吧,我們交給老天爺,若是懷上了,我們便生出來,若是沒有懷上,我與孩子無緣,不為這事跟你鬧!」
謝裴之想說什麼,沈明棠咬住他的嘴唇,泄憤一般用力。
「嬌嬌。」
「不准說話!」
「……」
連著幾日,沈明棠都格外熱情。
謝裴之擔心沈明棠的身體,尋一個藉口住在千戶營,不回謝府。
秦川新婚後第一日來千戶所當值,巡邏一圈之後,瞧見謝裴之大喇喇坐在台階上,腳邊擱著一罈子酒。
「謝兄,有困難與我說,我給你出出主意!」秦川手撐在謝裴之肩膀,坐在他的身側,拎著酒罈子暢飲一口,酒水入喉火辣辣的嗆人:「燒刀子?我前幾日弄到幾罈子寒潭香,嘗一嘗?」
「不用。」謝裴之只是尋一處清淨,「豫王的事情,處理的如何?」
「豫王每一年都要離京遊學,而這幾個月他其實是在穿雲山莊,我從一個官員嘴裡套出話,曾經在山莊見過豫王,他像極那裡的主子。我懷疑他是穿雲山莊背後的主子,若是如此的話,豫王與曹督主關係匪淺。」秦川沒想到挖出這麼大的秘密!
曹督主很得明帝信任,掌控東廠勢力,豫王拉攏曹督主,對秦王而言便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堤防曹督主!」謝裴之面色凝重:「他是豫王背後之人,鳳貴妃與豫王如今的處境,他會有所動作。」
秦川遲疑道:「這件事要告訴秦王嗎?」
「何事告訴本王?」秦王閒庭信步,手裡拎兩罈子酒:「今夜涼爽,大好的天氣,不可辜負。」
秦川瞥向謝裴之,見他略微頷首,方才言簡意賅道:「豫王背後的人是曹督主。」
「曹督主野心不小,父皇有五個兒子,其餘三個與世無爭,只有本王與豫王對那個位置感興趣。他不投靠本王,必然是站在豫王那邊。」秦王毫不意外,撕開紅封,酒香四溢。他拎起一罈子,遞給謝裴之:「曹督主不是普通人,若要盯著他,遠遠的守著,莫要靠近他,會被發現。」
秦川道:「安排人盯著他的府邸。」
謝裴之沒有異議,接過秦王的酒喝一口。
「這酒如何?」秦王問。
酒水入口甘冽,不嗆口,很溫和,甚至有一點花香味,適合沈明棠喝。
謝裴之贊道:「還不錯。」
「這酒是本王出生時,母后埋下的狀元紅。本王娶妻,再挖出來孝敬岳丈與大舅兄。」秦王手肘支在膝蓋上,撐著額角道:「你吃了本王的酒,若說做岳丈,孩子都沒有,只得做本王的大舅兄。」
謝裴之:「……」
他想將酒水吐回去。
「你們的事情,我不插手,四妹說了算。」
秦王挑眉,他同意?
心中不但沒有覺得鬆一口氣,反而更加警覺起來。
極有可能問題又出在謝茯苓身上。
——
曹府。
曹庭淵站在閣樓上,眺望京城萬家燈火。
豫王端坐在憑欄,臉色蒼白,那毒太霸道,他元氣大傷。
「謝家仗著娶了長公主的女兒,敢到本王頭上動土,曹大人準備如何對付他們?可別叫本王等太久!」豫王眼睛裡布滿蝕骨的恨意,恨不得將謝家人扒皮抽筋,挫骨揚灰!
「機會很快來了。」曹督主轉動手中的玉把件:「你先迎娶周家丫頭。」
「聖旨已下,婚期定在下個月。」豫王急需要周家這樁親事,左右是個側妃,便潦草的辦了。
曹督主正要叮囑豫王幾句話,門被敲響。
「進來。」
暗衛進來道:「督主,府外有人盯著。」
曹督主陰測測道:「將人處置了。」
他拔出一把冒著寒光的匕首,那凜冽的光照進他的眼睛,目光冰冷而詭譎,猛地照著自己的手臂刺進去。
「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