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看到兩人沉默不語,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什麼,於是說道:
「既然情況已經告知了兩位,梁某也就不多留了。」
「對於這些採花案子來說,我只不過是個局外人。至於兩位願不願意去找權從雲和馮文祿討個公道,說實話和梁某沒有半分關係。」
說到這,梁君站起身來,便作出要離去的架勢。
坦白說,對於權從雲的所作所為,他確實有些痛恨。
而柳小姐失貞,薛氏受辱自盡,錢小姐又差點遭到毒手,他不是鐵石心腸,當然抱有同情之意。
只不過,要不要討回公道,如何討回公道,正如剛才所言,他只不過是個局外人,重點還得看當事人的想法如何。
柳士魁和錢壽對望了一眼。
雖然他們對於採花賊極為痛恨,然而權家的權勢滔天,確實不是他們能夠叫板的。
但兩人畢竟都是金溪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況且柳士魁的女兒被侮辱已是既成事實,他就是再保持理智,也不可能對這事一笑置之。
「既然如此,咱們起碼上門去,讓馮文祿給個說法。」
柳士魁眉頭緊皺,向錢壽提議道。
錢壽點點頭。
雖然不想得罪官府,但該問明白的事,還是得搞清楚。
如果到時候風向不對,以他的隨機應變和迎來送往的能力,只要打個哈哈,找個台階下,也就是了。
畢竟,雖然權從雲想要侵犯他女兒,但最後還是沒得手不是?
犯不著為了這種未發生的事情搞個面紅耳赤。不然,往後生意還做不做了?
錢壽打定了主意,轉向梁君問道:
「梁老爺,你可願與我們一道同去?」
梁君知道他們的心理很矛盾,當下也並沒有拒絕,只是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摻和了這件事,索性就見證到底好了。
另外,他也很好奇,不知道馮文祿作為父母官,夾在苦主和背景通天的嫌犯面前,將如何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
…………
馮府。
馮文祿擔心在衙門人多眼雜,於是將權從雲帶到了自己的府上休息,並讓下人好生伺候著。
一夜之後,權從雲就恢復了過來。
在馮文祿緊張的講述下,他明白了採花過程中昏迷的緣由,和後面發生的事情。
只差一步就可以一親錢小姐的芳澤,對於半路被阻這件事,權從雲心中非常不爽。
他那張原本有些英氣勃勃的臉,此刻拉得老長,面色還有點陰沉。
「權公子,下官馭下不力,傷了公子,還請您恕罪……」
馮文祿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間早已明白了幾分,於是趕緊磕頭認罪,請權從雲寬恕他的冒犯。
權從雲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腳就踢在了他身上。
「恕罪?因為你的緣故,本少爺不僅沒有享受到錢小姐的身子,還差點沒命!」
「要是這樣都能饒了你,我大乾還有什麼王法可言?!」
馮文祿覺得有點滑稽。
本來就是因為這個宰相公子到處採花,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可以說完全是自作自受。
他卻自顧自地說什麼王法,簡直是臉都不要了。
但是馮文祿當然不敢出聲辯駁,只好將頭磕得更用力了:
「權公子饒命,權公子饒命啊!下官並不知道是公子,所以手下人才不知輕重傷了您……」
權從雲打斷了他:「你的意思是,本少爺找女人沒提前通知你,倒是我的錯了?」
「不敢,不敢……」馮文祿被這句話嗆的,雖然平日裡能言善辯,這時候也不得不噎住了。
權從雲繼續罵道:「你這個龜孫子,吃著大乾的俸祿,卻不思報效,反倒是下毒害本少爺。」
「回頭本少爺就告訴父親,你就等著問罪吧!」
這句話的威懾讓馮文祿頓時害怕了。
之前柳士魁嚇唬他,也只是說免了他的官職,大不了回鄉種田,起碼還能安穩度過後半生。
但換了權從雲,丟官不說,怕是小命都會難保!
想到這裡,馮文祿不由得緊張到了極點。不過也算是急中生智,連忙解釋道:
「權公子明察,下藥毒您的,並非是下官,而是梁君啊!」
「梁君?」權從雲疑惑道:「這梁君又是誰?」
馮文祿眼見權從雲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哪還管和梁君之間交情密切,一股腦地將所有事情都推到了他身上:
「梁君是金溪城裡面一個放高利貸的土財主,懂點醫術。是他急於在下官面前表現,所以提議用藥來對付您!」
「他先搞了個什麼香囊,說能破解權少爺的迷香,隨後又整了個藥包,說只要捏破,就能擒住您……」
說到這,馮文祿的聲音越來越低,用目光偷瞄了權從雲一眼。
權從雲果然被馮文祿說的話所激怒,臉上漲得通紅,拳頭也握緊了。
「……所以嘛,下官覺得這樣傷人過於卑鄙,本來不同意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的,但梁君再三請求,不得已才……」
權從雲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頓時木製的桌面四分五裂,足見其怒氣之盛和武功之強。
馮文祿識趣地閉上了嘴,將頭深深地埋下。
「區區一個平頭百姓,為了出風頭,竟然如此猖狂,真是氣死本少爺了!」
「馮文祿,你快給本少爺把這個梁君抓來!不教訓這個混帳一頓,本少爺就出不了這口惡氣!」
馮文祿一怔,當即又勸阻道:
「權公子息怒。雖然梁君有犯上之嫌,但是公子現在不適合抓他。」
權從雲沒想到馮文祿會這麼回答,臉色又一沉說:「什麼意思?你想違抗本公子的命令?」
「不敢不敢,」馮文祿急忙辯解:「這個梁君家財萬貫,也算是富甲一方,他父親生前在朝廷中也有些人脈關係。」
「倘若教訓了梁君,他惱羞成怒,一個狗急跳牆,將公子來金溪城的事公之於眾……」
「且不說朝中文武官員和下邊的百姓怎麼想,權相怕是也面上無光,還請公子三思。」
馮文祿雖然這會心裡著急,但說的話倒也有理有據。
權從雲聽了,仔細一想,卻也有幾分道理。
雖然他好色成性,但也只在官員圈子裡為人所知。
況且,父親自矜名聲,也時常對他加以規限。
如果真的如馮文祿所言鬧大了,就算能將梁君碎屍萬段,對自己而言也不過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實在有些划不來。
雖然是個紈絝子弟,但一旦牽扯到利弊,權從雲當然還是謹慎的。
他沉吟了一陣道:「那這麼說,難道就拿這個梁君沒辦法了嗎?」
「本公子受的屈辱,只能這麼忍氣吞聲?這也太窩囊了!」
馮文祿見權從雲的口風有點鬆動,急忙趁熱打鐵:
「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公子先回京城,下官想辦法平息這件事。」
「等風頭過了,公子隨便找個理由,將梁君辦了就是。」
「反正梁君之前因為放高利貸,干出過不少惡事,想要查他的罪行,再簡單不過了!」
雖然他和梁君一向關係不錯,而且在這件案子上,梁君也是站在了幫助他破案的位置。
但是,這個時候如果不趕緊表態,將梁君賣掉,怕是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
「好吧!本公子先給他留幾天活路,等這事兒過去了,再和他好好清算。」
權從雲思量之後,覺得馮文祿說的不無道理,於是便如是說道。
馮文祿聽他這麼表態,心裡輕鬆了幾分。
但忽然又聽權從雲來了句:
「不過,昨晚我準備享用的那個錢小姐,你得想辦法給我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