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黃羽低頭思忖了一陣。
既然這事兒還有迴旋的餘地,他當然還不願意撕破臉。
何況這個所謂的配方,對他這個玉石商人來說,算不上什麼太有價值的東西。
不過,一味地退讓,任由梁君試探自己的底線,多少還是有點不情願。
梁君看出了黃羽的心思,笑著說道:
「黃老闆,梁某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就這麼交出了配方,怕也是不能讓你心服。」
「這樣,我略施小計,還能讓你按原計劃,得到含笑,如何?」
黃羽頓時一驚。
他的計劃已然破產,鳳悅樓也已經驚動了,能自保都是奢望了,又如何還能重新得到含笑?
面對黃羽疑惑的神情,梁君正色道:
「黃老闆,你也不必懷疑。如果真的是為了對付你,我何必多此一舉,直接將人和證據交給魯興元,豈不簡單的多?」
「你我無冤無仇,根本沒有勾心鬥角的必要。梁某既然說到,就會做到!」
黃羽一愣,知道他說得對,不禁感慨起梁君的膽大和仗義,嘴上沒有反駁。
梁君望著他,等待著下文。
不料,沉吟片刻,黃羽卻是沒有同意。
「梁老爺好意,黃某心領了。」
「配方,不久自然會奉上。不過,含笑,我是不會再要了。」
「怎麼?」
梁君微微有點意外。
不過也並不難理解,既然計策已經被識破,哪怕是梁君高抬貴手,願意就此保密,之前的事,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不然,只要含笑在他手裡,只要這件事還被梁君掌握,就難保未來一定不出事。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儘可能滿足梁君的要求,讓他趕緊放過那兩個手下,做到死無對證,以後便不用再擔心了。
黃羽道:「原因無他,經過這一串波折,黃某對含笑也沒什麼興趣了。」
「現在回想起來,也是非常後悔,為了一個女人,差點把自己搭進去。」
梁君明白理由當然不會那麼簡單,但也沒有追問,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送走黃羽,梁君來到了含笑休息的臥室。
含笑的體質的確異於常人,住了兩天,屋子裡就已經有股淡淡的香味了。
試問普通男人,誰遇到這種女人不迷糊?
黃羽只不過是犯了絕大多數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而已。
不過梁君可不會像黃羽一樣,對一個妓女如此動心。
就算是前世找不到合適對象,他也不是那種誰都可以的人。
此刻含笑的精力已經恢復了大半,正坐在床邊,望向窗外。
聽見腳步聲,她猛然一怔,回過頭來,看到梁君,急忙行禮道:
「含笑拜見梁老爺。」
梁君一笑道:「不用多禮,起來吧。」
含笑起身,梁君伸手作了個「坐」的手勢,讓她仍舊坐在床邊,自己從旁邊拉了把椅子坐下。
「感覺如何?」
梁君問道。
「回梁老爺的話,奴家覺得好多了,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梁君點點頭。
「好了就行,那我就放心說了。」
「剛剛黃羽黃老闆來過了。」
聽到這句話,含笑身軀猛然一震,雙眼無神地望著梁君。
「梁老爺,奴家不知道您,您這話的意思……」
「沒什麼意思。」梁君打斷了她的話:「你們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
「好手段啊,倘若魯興元不來找我,這事差不多就讓你們做成了。」
說完,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講了一遍。
含笑的臉上宛如一片死灰,媚如無骨的嬌軀也在微微顫抖著。
梁君也不說話,等待著她的回應。
良久,含笑嘆了口氣,幽怨地說道:「既然梁老爺都已經知道了,奴家也沒什麼可說的。」
「都怪奴家一時鬼迷心竅,厭倦了風塵里討生活的日子,才和貪戀奴家身體的黃老爺做了這件事。」
梁君見她終於坦承,也直白說道:「不過這事倒也不能怪你。鳳悅樓雖然名滿大乾,但畢竟是終身制,縱然如你這般做到當紅花魁,也一生難得自由。」
身為996打工人,梁君當然明白自由的價值,這話說的倒也發自內心。
含笑輕閉雙眼:「謝梁老爺體諒。雖然之前也多次和您有肌膚之親,但那不過是逢場作戲。」
「如今從您嘴裡聽到這句話,才知道梁老爺也是關心我們這些賤戶的人。」
肌膚之親都是前身享受,關心則是出自現在的自己。梁君不由得在心裡升起了一陣不是滋味的感覺。
梁君:「你的動機可以理解,但你可曾想過,就算你們的計劃成功了,如果日後黃羽厭倦了你,照樣不會有你的好日子過。」
「而且到了那個時候,你已經不可能再回鳳悅樓,可以說是連退路都斷了。」
含笑低頭擺弄著裙擺,眼裡似乎滲出了一點點淚星。
「奴家,奴家也是沒辦法……」
「這麼多年了,整日賣笑逢迎,伺候各種男人,只要交錢就得陪睡,奴家真的是快要撐不下去了……」
從含笑的談吐來看,她似乎並非一般的風塵女子。
或許,雖然做的是皮肉生意,但在她的內心深處,也保存著一點點最後的清高和倔強。
正是出於這個心境,所以對永遠望不到頭的賣身日子深感絕望,哪怕是一點微小的希望,也想去盡力抓住吧。
梁君也嘆道:「雖然我說了,仍然可以幫助促成你們的計劃。但黃老闆剛剛表態,不再奢求得到你,所以,我只能把你送回鳳悅樓了。」
「不過你放心,你和黃羽的事情,我會守口如瓶。」
含笑用袖口擦了擦眼睛,收住淚,又是只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在她被梁君治好的那一刻,其實早就預料到了如今的結果,根本沒有任何意外。
雖然對梁君願意保密心存感激,但也因為要回到鳳悅樓的失落,而沒辦法隨心表達出來。
梁君又嘆了口氣,叮囑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
他不敢標榜自己是什麼好人。
但是對於含笑這種女子,梁君還是不由得生出了一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