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這句話一出,馮文祿就算再鎮定,也不由得冒出了一點點寒意,渾身一凜。
兩人雖然平日裡大多都是權錢來往,但彼此之間畢竟存在共同利益,所以倒也保持了一定程度的良好關係。
更何況,他知道無論怎麼退錢,梁君也拿不到一分。
所以,他並不認為梁君的話,是在忽悠他。
但是,本來以為,只不過是個小病罷了。
現在看來,這治療的代價未免也太大。
馮文祿心煩意亂,說了聲「告辭」,便轉身離開了醫館。
梁君則坐在醫館的掌柜位子上,悠哉地扇著扇子。
送走馮文祿,他心裡不禁一陣輕快。
梁君非常明白,雖然兩人交好,他的醫術曾經也是一度全城有名。
但是,對於退錢有助於治病的說法,馮文祿就算大體相信,一時間估計也難以接受。
最重要的是,他不捨得。
「好一個狗官,以為他打什麼算盤,我不知道嗎?」
梁君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
馮文祿不過是想回去再找找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實在走投無路,他才會考慮退錢換來男人的尊嚴。
只不過,如果他來這之前,就去找別的大夫,或許還能奏效。
但是現在,哼哼,已經無用了。
「剛剛在檢查的時候,我就用幾味特殊的藥材沾了沾手,然後向馮文祿的命根子上按摩了幾下,藥效現在估計已經發作了。」
「除了我自己上解藥外,其他人斷不能治好他!」
想到馮文祿後邊還會狼狽的來找他,梁君就不禁得意起來。
正在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醫館又來了生意。
「梁老爺!救人!」
一聲急切的叫喊剛傳來,就看見幾個人擁著一個病號,走進了門。
梁君定睛一看,被扶著的那人中年書生打扮,面色痛苦,冷汗直冒,嘴唇蒼白,一張一合。
而周圍的幾人,大多是普通百姓的裝束。
梁君出聲詢問:「這是?」
來者中一人急忙說道:「梁老爺,吳秀才不知怎麼病了,求您救救他!」
梁君雖然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也猜到了幾分。
當下不敢怠慢,連忙招呼家丁把病人送入了醫館後堂。
一邊診脈,一邊聽來人細說。
這個病人叫吳玉,是金溪城中遠近聞名的讀書人,年紀輕輕時就很有才名。
然而,儘管才華橫溢,卻不知為何,一直屢試不中,沒辦法當官。
一直考到三十五歲,還是無半點起色。
為了維持生計,只好開了個私塾,教城裡的孩子讀讀書。
今天上課時,突然不正常,不知發了什麼病,就這樣倒下了。
孩子們叫來了父母,附近求醫問藥了一圈,都沒什麼效果。
最後沒辦法,聽說近期梁君開門看病,只好送到了這,準備死馬當活馬醫,碰碰運氣。
梁君的心裡有些得意。
「看來讓他們送錦旗,宣傳效果的確不錯!」
他仔細探了探吳秀才的脈象,打開眼皮瞧了一瞧,又掰開嘴往裡面望了一眼。
很奇怪,沒有什麼明顯的異常,但只感覺到胸前有一股凝重的滯澀,阻礙了吳秀才體內氣息的流動。
梁君按了按吳秀才的四肢,發現全部都十分僵硬。另外,全身一直在微微顫抖,呼吸也很粗重。
「這個情況如此怪異,似有病,卻又跟沒病一樣。太白醫典上,好像並沒有相關的記載。」
梁君極力搜索著記憶,但完全找不到任何頭緒。
「沒有緣由的身心不暢,莫名感到痛苦,呼吸艱難,情緒似乎也有發生波瀾的跡象……」
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來。
梁君靈機一動,連忙問眾人道:
「吳秀才可曾娶妻,家裡還有什麼人沒有?」
一個人答道:「吳秀才父母都健在,是家中的獨子,至今沒有娶妻生子。」
聽到這句話,梁君的心裡覺得無比奇怪。
在大乾王朝生活了一陣,他也漸漸了解了當地習俗和文化。
金溪城傳宗接代的觀念很重,男人大多二十歲左右就已經娶妻生子,吳秀才這種知識分子,又有教書的營生,卻一直單身,實在是令人詫異。
「吳秀才為什麼一直未婚?是沒有女人能看上他嗎?」梁君不由得問道。
另一人答道:「怎麼可能呢?吳秀才家裡畢竟是書香門第,況且又是讀過書的人,將來也許還能做官,不少人倒願意嫁給他當老婆呢!」
「那怎麼會……」
「害,還不是因為自視甚高,不願意娶一般人家的女兒。但因為屢試不中,仍舊是平頭百姓的身份,所以富貴人家的千金他又高攀不上,所以也就……」
又有一人插嘴道:「梁老爺您是不知道,為這事兒,吳秀才的父母可沒少罵他,三十多還沒成親生娃,非得考中功名之後攀高枝,這可是不孝啊!」
梁君猛地一點頭,懂了!
找不到對象無非是兩點,誰也看不上,或者是誰也看不上。
多年打光棍,考不上編制,又有一對經常罵自己的父母。
結合吳秀才的症狀,基本不可能是其他的病!
他絕壁是抑鬱了!
只見梁君悠悠的站起身來,面向眾人說道:
「吳秀才的病,不嚴重,性命肯定是沒有大礙。」
「只不過,想要治好,也絕非那麼容易。」
聽了梁君的話,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覷。
不嚴重,但卻不容易治好?
疑惑的氣氛充滿了整個房間。
「梁老爺,您能不能…再說明白點?」
由於梁君長期惡名昭彰,所以他們的話中,仍然帶著恭謹的語氣。
梁君微微一笑道:「吳秀才這是,精神上的病,長時間沒有得到緩解,積攢過多,終於影響到了肉體!」
「總而言之,還是精神疾病一種。我願稱之為——『玉玉症』!」
玉玉症?
這個新鮮的詞彙一說出來,就讓在場的人再次因為不解而變得沉默了。
從來沒聽過有這樣的病症啊?
大家都是幹活,吃飯,睡覺,沒聽說有誰出現過這種精神上的問題。
梁君掃視了所有人一眼,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們又不用上班,不理解是正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