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霎時感覺渾身一松。
身體不再僵硬,她心頭掠過一絲暗喜。不過這絲暗喜很快就被怒火淹沒,她萬萬沒有想到,寧煜竟會借著酒意欲對她做出這種事來。
「寧煜,」洛瑤被他困在床榻被褥之間,心情十分緊張。她悄悄伸手往枕頭下摸去,不過面上仍試圖平淡的穩住他,最好能說服他放棄,不到萬不得已,她實在不願意與寧煜走到那一步。
心思幾番輾轉,她輕聲道,「我知道,七公主與周貴妃相繼離去對你打擊很大。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心意,不管怎麼樣,我心裡一直都拿你當朋友。」
「可我,不想只跟你做朋友。」寧煜也不知真醉了,還是在裝醉,他兩眼朦朧看著少女,慢慢府下身去,「我想擁有你,擁有你的全部。」
「洛妹妹,你答應我,嫁給我好不好?」
如果她願意,他肯定不會委屈她。
眼下這情形,洛瑤若想強行掙脫的話,壓根沒有一分希望。若她放聲大喊的話,只怕寧煜發起狠來,只會枉送無辜性命而已……。
看著寧煜俊臉越來越近,洛瑤已經沒有力氣去憤怒了,她心念電轉之間,腦里忽有靈光閃過。
「寧煜,我知道周貴妃當日意外離世對你打擊深重。她生前心心念念就是希望你能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她若泉下有知,看見你如今的模樣,一定……。」
前半句時,洛瑤說得極快。她邊說邊眼睛也不眨的緊緊留意著寧煜神情變化,後半句卻有意放慢了語調。
她在賭,既然周貴妃臨死前寧煜就在身邊,那個女人肯定會利用自己的死對寧煜做些什麼。
如今看見寧煜眼神驟然縮起,神情也瞬間變得痛苦,她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答應我,不要娶洛瑤為妻,不然母妃與小七以後永墜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句毒誓猶如魔音一般,忽然竄入寧煜腦袋。驚得他渾身一僵,心頭驟痛。
「答應我……答應我……」
周貴妃臨死前,那絕望又執著的眼神,忽如釘子一樣釘進寧煜腦袋,那一幕竟突然清晰歷歷在目就如昨日才發生的事一樣。
「不,」寧煜猛地直起身來,痛苦萬分地捂著腦袋,「母妃你別再逼我!」
洛瑤眨了眨眼,卻見寧煜閉著眼睛,倏地從窗戶掠了出去。
轉瞬,就不見了蹤影。
幸好,還有周貴妃這道魔咒。
但鬆口氣之後,洛瑤心情卻再也無法放鬆。
她不相信寧煜會真喝醉。寧煜身上那麼濃的酒味,不過是想借著酒醉的名義來這對她行逼迫之實。
作為一個帝王,不管他年輕還是年老,寧煜都已經不是昔日皇子的身份。
他的身份註定他,肯定時刻會讓自己頭腦保持清醒。
他對她的執念已深到——不惜用強的地步嗎?
少女坐起來,望定那如豆燈火,心思卻慢慢變得晦暗難明。
寧煜醉酒夜闖香閨這事,洛瑤當然不能等閒視之。但她思來想去,又覺得這事實在不宜張揚。非但不能張揚,就連與她兩情相許的寧易非也不能說。
不是怕寧易非誤會她什麼,而是不希望寧易非與寧煜之間因為她而鬧出什麼隔閡來。她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她嫁進衛王府,寧煜最終也會有自己的皇后;等到那一日,他們之間這一夜的秘密,終將會隨風而逝。
但這種事,她希望能將這唯一一次杜絕成最後一次。
寧煜如今的地位與心境,與昔日他還是五皇子時已大不同。洛瑤心裡明白,她與寧煜之間的情份只怕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得防著寧煜再來什麼「醉酒夜闖」,是以幾番苦思之餘,暗中在青玉軒周圍做了不少防範的布置。
雖然未必一定能將寧煜攔在外面,但絕不會再讓他有機會無聲無息潛進她閨房她也無所覺的情況發生。
洛瑤這邊還未布置完畢,寧煜為了抓住心裡最後那點溫暖,卻再次出手了。
「皇陵……塌了?」
殿中幾個大臣聽聞他冷肅又困惑的聲音,俱心頭大震。
「各位愛卿,剛剛有急報傳來,說是皇陵無緣無故有一角坍塌了;這事,你們怎麼看?」
幾個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寧煜這話另有玄機。
有人想了一會,提議道,「陛下,不如召欽天監來問一問?」
既然與風水術士有關,問一問欽天監那是份內之事。寧煜略作思索,便同意了,「來人,宣欽天監來這。」
寧煜急詔,欽天監梁漢標很快就來到了大殿,「臣參見陛下。」
「梁愛卿免禮。」寧煜擺了擺手,俊朗的眉目已不見昔日笑意張揚的模樣,反染了帝王的沉穩與嚴肅,「這是剛剛收到的急報,你看一下。」
欽天監快速看完急報,沉吟一會,恭謹道,「陛下,此事只怕不是偶然事件。」
寧煜意味不明望了過來,「此話怎講?」
欽天監恭謹道,「稟陛下,臣剛剛拿了寧世子與洛大小姐的八字算合,以占算出最佳的大婚日期,」他頓了頓,神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臣剛算出兩人的八字……不太合適,就聽聞陛下傳召。」
「來的時候,臣心裡還忐忑著;可看了這份急報,臣終於知道是怎麼回事。」
寧煜眸光一閃,殿中幾個大臣則面面相覷,而後面色皆現出不同程度的古怪。
「陛下,」欽天監想了一會,斟酌著用詞,又緩緩道,「皇陵突然坍塌,這可是大事。以臣多年的經驗來看,此事背後只怕與什麼不太好的東西有衝撞,才會造成此等後果。」
寧煜不露聲色看著他,「那愛卿認為,此事該如何解決?」
欽天監拱了拱手,「這個……請陛下給臣一些時間,容臣再仔細點算占算。」
寧煜似乎驚訝,「占算?」
欽天監恭敬應聲,「陛下,此事只怕與先皇遺詔賜婚之舉有關,臣不敢擅自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