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他們不痛快

  皇后長嘆口氣,恨鐵不成鋼的掠了眼儀芳姑姑,「你、你這乾的都叫什麼事。」

  儀芳羞愧低頭,咬唇不語。皇后打量她一眼,一臉愧色轉向皇帝,「陛下,今天這些事都是因為臣妾管教不嚴才引起的誤會,請陛下責罰。」

  「誤會?」

  皇帝哼了哼,喜怒難辯的目光緩緩掃過皇后佯裝惶恐的臉,靜默片刻,方冷冷道,「她一個小小宮婢膽敢鬧出此等惡事來,自然是你的責任。朕念在你受其蒙蔽的情份上,這次姑且不追究你的責任。」

  皇帝頓了頓,微眯的眼眸閃爍著危險光芒,他隨意盯了眼儀芳姑姑,冷酷吐字,「但這個賤婢,卻斷然不能再留著為惡。」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洛瑤當然不覺意外。皇帝如此痛快饒過皇后,固然有他內心其實十分厭惡她這個所謂的郡主的原因在,另外就得歸功於寧弦與她暗下的交易了。

  既然寧弦沒有中毒吐血,皇后的罪行自然就小了許久。

  不過,儀芳姑姑被推出來當了替罪羊,皇后也不能什麼表示也沒有。

  皇帝厭惡地掠過面容慘敗的儀芳姑姑,又在宮女與侍衛頭頂上掃了眼,隨後大手一揮,一聲令下,「來人,將他們拉出去處置了。」

  聲落,影動,幾乎立刻就有侍衛大步而入。眨眼間,就將儀芳姑姑與宮女還有侍衛如拖拽死狗一樣拖出殿外。

  洛瑤這時緩步走過來,朝皇帝行了禮,就自發到旁邊給朱雀鬆了綁。

  皇后看了眼皇帝,見皇帝沉著臉不吭聲,想起今日這樁事是因自己而起。不管心裡如何惱恨,此際都不得不出面做安撫工作,「瑤丫頭,今天這事令你受委屈了。」

  她勉強僵笑著,放低了身段說道,「都怪本宮管教不嚴才引起今天這些事,本宮在這跟你說聲抱歉,你千萬不要將這事放在心上。」

  「娘娘言重了。」洛瑤苦笑道,「這不是娘娘的錯。獅子尚有打盹的時候,更何況是人。臣女就是覺得有點對不起這婢女。」

  她指了指因跪得太久而連站也站不穩的朱雀,「畢竟她今天是受臣女連累才有這場無罔之災。」

  皇帝眉心一跳,皇后皺了皺眉。

  洛瑤將他們細微的表情收盡眼底,知道他們對她抬高朱雀的舉止不悅。不過他們不悅又如何?她心裡冷笑,他們不痛快她就放心了。

  「臣女有負陛下與娘娘期望,心裡深感慚愧,」她垂下頭,臉上露出萬分惶恐的神情,懇求道,「為免日後再讓居心叵測的人拿臣女這身份做文章,臣女在此懇請陛下與娘娘收回成命,撤去臣女郡主的封號。」

  皇后心裡一驚,面色也陡然變得十分難看,她實在沒料到洛瑤會藉機提出這種要求。

  一般來說,象徵尊貴身份的諸如郡主縣主一類的冊封,皇室一經冊封就極少有撤回的可能。當然,極少也不是說沒有。

  像洛瑤今天這樣的,明擺著是皇后犯了錯,她卻突然提出這種出人意料的要求。實在讓人震驚,此舉實在不啻於直接一巴掌打在皇后臉上。

  可是,她提這要求又提得那麼理直氣壯。

  以至皇帝微微眯著眼睛,沉吟權衡片刻,在皇后忐忑惱怒的目光下,他點了點頭,緩緩道,「朕准奏。」

  皇帝金口一開,皇后知道此事再無挽回的餘地。

  今天這些事,真是一出比一出讓皇后意外。洛瑤已痛快的磕頭謝恩,皇后還愣愣的發著呆回不過神來。

  撤回昭陽郡主的封號,日後再有什麼和親一類的事,洛瑤就不必擔心自己被第一時間推出來。

  為了表示愧意,皇后回過神後,不得不作出樣子賞賜了一些東西給洛瑤以示壓驚。

  「臣女叩謝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洛瑤拉著朱雀一起謝了恩,自然有多快就走多快離開東配殿。

  在她之後,皇帝冷冷掠了眼皇后,也隨即拂袖而去。

  不過,皇帝才走到門口,就有宮人面露難色的在附近躊躇不前。皇帝眉頭登時擰得跟打了結的麻花一樣,平公公見狀,立時朝那宮人擠了擠眼,疾步走過去低聲喝道,「作死啊,有事就好好稟報,沒事就趕緊滾一邊去。」

  宮人一激靈,瞄了眼跟在後面的皇后,連忙小跑到平公公跟前低聲稟報起來。

  平公公聽罷,嚇得臉色都變了。

  但這件事,他卻不得不稟到皇帝跟前。略一遲疑,他只好硬著頭皮迎向皇帝,下意識瞄了眼皇后,才壓著聲音飛快稟道,「陛下,剛剛有宮人在長春宮發現了一些古怪的東西。」

  皇帝哪有耐心跟他猜謎,兩眼一瞪就要發怒。平公公立時解釋道,「是系在同一條繩子分兩頭吊著的兩個娃娃。」

  後面的話,平公公覺得不太好說。因為皇后已經走了出來,就在皇帝身後不過三尺之遙站定。只要他聲音略微高一點點,皇后就能將他說的話全聽了去。

  皇帝卻沒有耐性等他磨嘰,眉頭一皺,怒聲哼了哼,「在朕面前吞吞吐吐,小平子你是不是活膩味了?」

  這不是變相要他的命嗎?

  平公公嚇得一激靈,雙腿一軟連忙跪了下去,「陛下饒命,奴才不敢欺瞞您,他們發現那兩個娃娃並不是尋常的娃娃。那兩娃娃身上,分別寫著陛下您與周貴妃的姓名與生辰。」

  皇帝回頭瞪了一眼錯愕的皇后,勃然大怒就朝著平公公踹了一腳,「說話都不利索,朕還要你這奴才有什麼用。」

  平公公被踹得跌出一邊去,面上卻不敢露半點痛色,反戰戰兢兢跪好,連聲道,「陛下饒命,那兩個娃娃並非傳聞中的巫盅之術,而是、而是吊著脖子,更像用於發泄不滿才幹的事。」

  洛瑤與北堂明珠並沒有走出多遠,平公公的哀求,皇帝的怒踹與皇后的錯愕驚慌,都一絲不落的全進了她們眼裡。

  兩人默默對視一眼,俱從對方眼中看出一股風雨欲來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