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挽月的話,顧厭白瞬間兩眼放光,來了精神。
嘴角噙著笑意,用手指指了指南修夜。
「噓……」顧厭白朝兩人打著手勢,躡手躡腳的朝前走了兩步。
南修夜見狀,有些不安的看向燕修宸,剛要開口解釋什麼,燕修宸便忙抬手打斷了他。
「我信你,更信她。」
燕修宸壓低了聲音喃喃著,朝前而去。
南修夜有些錯愕的看著燕修宸,心裡五味雜陳。
姜傾梧聽到挽月的話,不以為然的拿過挽月手裡的魚食。
「你多慮了,燕修宸不會多想的。」
挽月無奈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湊近了些。
「姑娘,說了多少遍,不能叫陛下名諱了。」
「陛下如今不是王爺了,也不是和姑娘打打鬧鬧,不講規矩的燕修宸了。」
「雖說陛下現在還縱著您,可這後宮裡……」
說著,挽月臉上露出幾分苦澀,壓低了聲音,「這宮裡一年可以沒有旁人,兩年可以沒有……」
「但陛下正值壯年,不可能永遠沒有旁的人。」
「若是姑娘他日不那麼受寵了,陛下是不是還會縱著您。」
「這南修夜也好,顧公子也好,今日與姑娘走的近,陛下不會多想,以後呢?」
「會不會拿出來做娘娘的短處。」
姜傾梧心裡微微一緊,捏著魚食的手,不由的頓住。
臉雖然波瀾不驚,可心裡卻已經翻雲覆雨。
默默了許久,姜傾梧才緩緩開口,「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我知他遲早會淡下來。」
「轟轟烈烈的感情,終究會歸於常日平靜。」
姜傾梧神色自然,但佇立在欄杆旁的背影,還是不免有些僵硬和落寞。
「這宮裡有旁的人也是遲早的事,這我知道,也可以接受。」
「但若有一天,這份情意不足以支撐,我受的委屈了,我自不會委曲求全。」
說著,姜傾梧的心裡也漸漸篤定,將手裡的魚食如數撒進了湖裡,眸光堅定。
「我姜傾梧蠢過,但不會一直蠢,他若負我,我自不會縮在被子裡哭。」
「顧厭白也好,南修夜也好,將來他若拿今日這些羞辱於我……」
「大燕疆土遼闊,天大地大,自有我的容身處。」
燕修宸和南修夜站的遠些,但夜靜,也聽得仔細。
南修夜聽著姜傾梧的話,轉頭悄悄看向燕修宸。
燕修宸沒有回頭,便察覺到了南修夜的目光,也不由的想起在侯府拜堂那夜,南修夜和姜傾梧說的話。
沒等南修夜開口,燕修宸便低聲朝其篤定著,「不會有那一日的。」
「姑娘……您別太不當回事了,手握皇權,總是會變得,你……」
挽月不依不饒的勸著,卻不知身後燕修宸已經大步走近。
「挽月……掌嘴。」燕修宸喝了一聲,聲音不算大,但姜傾梧和挽月都嚇了一跳。
尤其是挽月,扭頭看到燕修宸,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陛下……奴婢,奴婢知錯了。」
燕修宸?顧厭白,南修夜?!
怎麼從這來了,剛才那些都聽見了?
姜傾梧轉頭看到燕修宸,這才發現,三人都來了,身後遠遠跟著九夜,檀溪和鍾全。
想起剛才自己那番話,姜傾梧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你……你們怎麼從這來了……」
「你從上央宮後殿,抄小路到我這鳳祥宮後殿,不合規矩吧。」姜傾梧有些心虛的喃喃著。
看著身後南修夜,和九夜,檀溪他們,沖自己恭敬行禮,姜傾梧這才突然回過神來。
正要給燕修宸行禮,卻被燕修宸一把拉住。
「這宮裡的規矩,解釋權在你我。」
說著,燕修宸朝姜傾梧跟前湊近了些,帶著命令的語氣。
「若是以後,你再跟我動輒行禮,我便要……狠狠罰你了。」
姜傾梧愣怔的抬眸,卻發現燕修宸正噙著濃欲之色的笑意看她。
姜傾梧瞬間明白了什麼,深吸了一口氣,點頭附和著,「行,我同意。」
燕修宸暗聲嗤笑,拉著姜傾梧的手,轉身朝挽月走了過去。
隨即朝身後喊了一聲,「阿澤,你的刀。」
「你怎麼知道我帶了刀。」顧厭白無奈嘆了口氣,將後腰藏著的匕首朝一旁的鐘全遞了過去。
鍾全將匕首送到燕修宸手裡後,燕修宸便直接將匕首朝挽月扔了過去。
姜傾梧見狀,不由的嚇了一跳,忽的衝上前,張著手臂擋在了挽月身前。
「你過分了啊,你這是要賜死她嗎?」
「你敢把她怎麼著,我跟你沒完。」姜傾梧邊說邊卷著衣袖,眉頭皺緊,死死的盯著燕修宸。
燕修宸見姜傾梧穿著皇后的衣裳,氣鼓鼓的樣子,不由的眉眼齊笑。
隨即一把將其拉了過來,「我還是喜歡,你這副張牙舞爪的樣子。」
燕修宸不動聲色的將姜傾梧的手攥在手心裡,覆在身後,朝挽月看了過去。
「挽月,這匕首,朕賞給你了。」
「若有一日,朕負了你家姑娘,你便拿著這匕首,替你家姑娘給朕一刀,朕恕你無罪。」
姜傾梧幾人都愣住了,挽月也傻了臉,抬眸看著燕修宸,半天才回過神來。
「奴婢不敢。」
顧厭白一聲輕笑,搖著頭湊上前去。
「有什麼不敢的,他是皇帝,他說的話,你得聽命啊。」
說話間,顧厭白撿起地上的匕首塞進了挽月手裡,隨即將人拉了起來。
「我們可是見證,到時候,你可別不認帳。」
「來來來,上菜上菜,本公子餓了。」顧厭白沖遠處的宮人和鍾全喊著,隨即自顧的坐在了桌邊。
「就知道吃,你先給我起開……」
姜傾梧一個健步上前,將顧厭白拉了起來,從起身下拿起了之前那塊令牌。
顧厭白愣怔的一下,這才回過神來,「我說怎麼硌得慌,你宮裡令牌多了是吧。」
南修夜看著顧厭白言行隨意,與姜傾梧說笑打鬧,有些錯愕的愣在了原地。
「你怎麼了?」燕修宸見南修夜失神,朝其走了過去。
南修夜忽的回過神來,拱手施禮,「沒什麼,陛下……」
燕修宸聞聲,默默朝湖邊踱步,南修夜見狀,也隨即跟了過去。
「陛下,我知道你不想用宮裡的這些規矩,來約束我們和皇后。」
「可規矩就是規矩,你不在意,旁人會在意。」
「旁人若是知道,我和顧厭白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在皇后寢宮裡喝酒取樂。」
「不知道多少人會指指點點,朝臣們也會上奏彈劾。」
南修夜自小活的小心翼翼,後又被肅清王當成武器一樣訓練。
一身的謹慎氣息,倒是遠不如顧厭白。
顧厭白雖說吃了很多苦,可小時候有燕修宸疼愛。
到桑國又位高權重,如今更是受他庇護,倒是隨性不羈些。
看著南修夜,燕修宸暗暗嘆了口氣,似是想起了什麼。
「上輩子……我也算是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