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桌上放著酒,和存放完好的麻酥餅。
還有一個精緻的小木匣子。
姜傾梧看著桌上的東西,定睛看向白若生,默默坐在了一邊。
白若生看起來和平日一樣,嘴角噙著溫和的笑意,自顧的倒了酒送到了姜傾梧面前。
「你如何做到,能若無其事。」姜傾梧目光犀利的看著白若生,低聲質問著。
白若生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臉上波瀾不驚的微微揚起淺笑。
「你倒是比之前冷漠了許多。」
「白阿生在哪?」姜傾梧脫口而出,本想問白阿生的消息,可白若生卻突然打斷了她。
「你我之間,認識短短數日,似乎日日都在提白阿生。」
「今日此時,先不提他,我帶了禮物給你。」
白若生說著,隨即將手邊的木匣子朝姜傾梧推了過去。
看著木匣子的形狀,姜傾梧似乎猜到了什麼,隨即默默從懷裡拿出了白阿生寫的血書。
「正好,我也有東西給你看。」
說著,姜傾梧便將血書攤開,那十個字赫然於目的現於白若生面前。
白若生看著,隨即傳來一聲輕笑,「泛泛之交也,過而當棄之……」
白若生喃喃著,抬眸看向姜傾梧,「是泛泛之交嗎?」
言罷,白若生將木匣子打開,朝姜傾梧笑著傾了傾身子,「你要的東西,我給你拿來了。」
姜傾梧心裡微微一緊,拿起了盒子裡的金簪。
可剛拿到手裡,手上便沾染了簪子上的血,一顆心瞬間被什麼狠狠刺痛了一般。
「是這個簪子嗎?」白若生靜靜的看著姜傾梧,嘴角揚起詭異的冷笑,「我覺得應該是。」
「他人在哪?」姜傾梧低聲問著,將簪子死死攥在了手裡。
「不急,先陪我……喝一杯。」白若生一臉平靜的喃喃著,自顧的倒了酒,朝姜傾梧遞了過去。
看著舉著酒杯的手盪在空中,姜傾梧猶豫著接了過去,隨即一飲而盡。
「你倒不怕我給你下藥,趁機……強迫你。」白若生輕聲道。
姜傾梧微微搖頭,「你不會,你會因為我一句話,而冒險帶沈卓聞去找燕凜……」
「你恨他欺負我,怎會做那樣的人。」
白若生忽的一怔,眸色微垂,露出幾分苦笑,「其實,所有的一切都是騙我的。」
「從上次京刑司開始,你就已經在謀划算計我了。」
姜傾梧搖頭,輕輕放下酒杯,輕笑著道,「更早……」
白若生愣怔了一下,隨即連連點頭,「對,更早,就是在這,在這看煙花的那日,你就懷疑我了。」
「他告訴我了,他說,你們曾在三水城地牢里看煙火。」
「他抱著你,在昏暗的地牢里,你們相約要在京城再看一次煙花。」
「呵,瞧我,真是蠢。」
「我愛上你的那日,恰巧,便是你恨我的那日。」
「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雙箭頭。」
說著,白若生重重嘆了口氣,「說說吧,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算計我,讓我帶你們找白阿生的。」
姜傾梧心裡不安,看著白若生皺緊了眉頭。
白若生像是看穿了什麼似得,忙笑著道,「你放心,他沒死,被救活了。」
姜傾梧定定的看著白若生,隨即緩緩開口。
「之前……顧厭白和燕修宸,借著你對桑國之事不明,本想逼你去見白阿生求證。」
「他們好跟蹤行事。」
「可後來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你就收到了消息。」
「那夜你對答如流,我們三人商議了好久,只好重新制定了計劃。」
白若生一臉認真的想著,自顧的端著酒杯往嘴裡送。
「所以,後來抓沈卓聞什麼的,就已經是你們的計劃了。」
「是,那段時日,我故意……我故意接近你,對你好……」
「抓沈卓聞那夜,燕修宸和顧厭白一直留在王府,就是迷惑你。」
「讓你相信,我也在侯府,我們並沒有什麼行動。」
「我們抓到了沈卓聞,但沒有拿捏威脅他的軟肋,所以,我才故意帶你去了京刑司。」
白若生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難看,隨即一聲輕笑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去。」
「你擔心沈卓聞說出你來,一定會去見他的。」
「京刑司死牢,你是進不去的,自然會找我,光明正大的去。」
白若生一聲冷笑,眼中泛起惱意,「所以,那日你當著我的面,說的所有話都是假的。」
「是,不過……燕凜確實,曾經確實想要欺負我,只是沒有得逞罷了。」
「將沈卓聞調到普通牢房,也是為了方便你去找他。」
說著,姜傾梧無奈嘆了口氣,苦笑著搖頭道,「我們沒有辦法了,只能這麼做。」
「沈婉蓉在你手裡,你才能拿捏沈卓聞。」
「我們利用你拿捏沈卓聞去找燕凜,然後讓顧厭白和燕修宸順勢抓捕,與你攤牌。」
「而後又在王府順理成章演一齣戲,趁機提起金簪。」
「三日為期,你必然來不及通知手下接應,會親自去找白阿生。」
「這樣,我們就可以跟蹤你。」
白若生靜靜的看著姜傾梧,不敢相信。
他不敢相信,自己那般痴迷的那段日子,那般貪戀的時光,竟然是姜傾梧他們三人的全盤算計。
想著,白若生連聲冷笑,帶著幾分自嘲將酒灌進口中。
「我南修夜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本想用美男計,卻中了你的美人計。」
「有件事我不明白。」
白若生說著,疑惑道,「整個王府,除了燕修宸和顧厭白,跟蹤我的人,我都能發現。」
「帶著沈卓聞去找燕凜的時候,我就一時大意,被顧厭白跟蹤。」
「所以,這次來見白阿生,我十分小心。」
「我確定,沒有人跟蹤我,包括身手了得的燕修宸,和輕功極好的顧厭白。」
「你們是怎麼跟蹤我的,怎麼找到我的。」
姜傾梧一聲輕笑,搖頭道,「沒有人跟蹤你。」
「是那日在王府演戲的時候,我在你身上灑下了扶耶族特有的露水香。」
「香味清淡,經久不散,不易察覺,但……顧厭白聞得出來。」
白若生微微蹙著眉頭,不由的抬手聞了聞自己的手臂,卻絲毫沒聞出什麼來。
「好……好好好,我輸的心服口服。」
「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白阿生在哪?」姜傾梧再一次問道。
白若生聞聲,忽而回過神來,抬眸看向姜傾梧,「你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我不習慣。」
「你以前看我,都是很溫柔的。」
說著,白若生輕聲一笑,伸手去摸她的臉。
姜傾梧見狀,身子往後一縮,忽的躲開了他,眸光也瞬間凌厲。
白若生的手僵了僵,臉上的笑意漸漸消散。
「你只想知道他在哪嗎?你不想知道,他在桑國是怎麼活了三年嗎?」
「你不想知道,三年前,你是如何逃出桑國?又是誰傳出他去世的消息嗎?」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找到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