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閣?
姜傾梧回想過往,想起之前潛入梧桐苑與她有過照面的人。
也是幾次親自刺殺顧厭白的人。
瞬間就明白了一切,隨即猛地甩開了燕修宸。
「我懂了,唐芝的父親是白閣,白閣的背後,就是那位抓著顧厭白不肯放過的幕後之人。」
「唐芝在王府做你的貼身侍婢,想來也是那位安排的吧。」
「當初,你將她趕出王府,究竟是因為她有錯在先,還是想趁機清除那人的耳目。」
燕修宸無奈嘆了口氣,從姜傾梧手裡拿過了刀,轉手收了起來。
「都有。」
姜傾梧冷笑了一聲,強壓著心頭的怒意,轉身離開,可是走了幾步越想越不甘心。
「憑什麼!」
姜傾梧喃喃著,突然頓住了腳步。
轉身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唐芝,又朝燕修宸喝道,「你和他們一樣,和那個人一樣。」
「皇后,燕南,燕北,顧厭白,你們想殺誰殺誰。」
「上到一國之母,下到普通百姓,都可以沒有緣由的成為你們的棋子,你們的工具,成為犧牲品。」
「什麼逼不得已的理由,什麼事關天下的真相。」
姜傾梧連聲呵斥著,隨即聲音越來越小。
「哼,唐芝是你的救命恩人的女兒,不能殺,那白阿生呢……」
「唐芝不能死,白阿生,他就可以死嗎?」姜傾梧喉頭狠狠壓下的怒意,瞬間爆發。
隨即轉身拔出了挽月腰間的軟劍,朝唐芝祭了出去。
燕修宸見狀,下意識上前,一把握住劍柄,穩穩站定。
可下一刻轉身才發現,顧厭白趁他奪劍,狠狠掐住了唐芝的脖子。
「阿澤……唐芝不能死,她若死,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顧厭白面如寒霜,死死盯著面前的唐芝。
「我不知道那些,我只知道,泛泛之交當棄之的白阿生,更不該死。」
說著,顧厭白的手便多用了幾分力氣,朝唐芝質問,「說,白阿生在哪?」
唐芝的臉被憋得通紅,像是無法喘息似得掙扎著。
這一下徹底沒了指望,自己落到顧厭白的手中,是生是死不過是須臾瞬間的事。
躊躇片刻,喉頭哽咽間,唐芝艱難開口。
「白阿生不知道……在哪,南,南修夜回了,京城。」
聽到唐芝的話,顧厭白轉頭看向姜傾梧,將手中血書朝姜傾梧扔了過去。
「這裡離咸城很近,我去咸城找,無論如何,會將咸城搜個底朝天。」
「你回京城,去找白若生……」
說著,顧厭白轉頭看向唐芝,傳來一聲冷哼,「不對,他不叫白若生,他叫……南修夜。」
姜傾梧聽著顧厭白的話,接過東西,收進懷裡,大步往外走。
「故傾……」燕修宸喊了一聲,本想拉住她。
可姜傾梧不但直接躲開,還順勢,拿回了自己的刀。
「洛鳴,你帶人將這莊子,前前後後搜索一遍,一定查個仔細。」
「是,姑娘,放心。」
顧厭白見姜傾梧離開,將手裡的唐芝猛地推到了燕修宸腳邊。
「她是你的人,交給你處置。」
「什麼她是我的人。」燕修宸喝了一聲,見顧厭白要走,隨即急忙叫住了他,「阿澤。」
顧厭白聞聲,下意識的頓住腳步,察覺到燕修宸扔了東西過來,轉身穩穩接住。
往手心裡一看,才發現是攝政王兵符調令。
「咸城兵馬五千,府司五百,隨你調遣。」
顧厭白看著手裡的令牌,抬頭看了看燕修宸,「那個叫白閣的人,曾說過……」
「他說,我早就該是個死人了。」
「我一直想問你……」
「是不是我死了,很多事都不會發生,很多人,也都不會死……」
顧厭白一臉認真嚴肅的看著燕修宸,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燕修宸定定的看著顧厭白,似是想起了什麼。
是啊,前世顧厭白早早的被他錯殺,根本沒有到過京城。
十味莊的老翁,白閣,以及他們囤聚的勢力都偃旗息鼓。
更是在這一年後,老翁就在他面前過世,他的勢力,也都散的散,消的消,無影無蹤。
燕修宸沒有回答,顧厭白也沒有追問,拿著燕修宸給的令牌,轉身出了宅子。
「九寒……」燕修宸回過神來,朝九寒示意。
九寒立刻明白,急匆匆的朝顧厭白追了過去。
姜傾梧帶著挽月連夜趕回了京城。
到京城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
姜傾梧徑直回了王府,可是王府並沒有白若生的蹤影。
阿蘿見姜傾梧闖進南苑廂房,連忙迎了過來。
「參見姑娘……白公子……」阿蘿剛行禮,下一刻姜傾梧轉身一巴掌甩了過來。
「啪」的一聲,阿蘿踉蹌著,差點跌倒,隨即連忙跪了下來。
挽月見狀,一腳踢在了阿蘿肩上,「來人,拿下。」
聽到挽月的喊聲,門外立刻有侍衛衝進來。
阿蘿見抓起自己的人,瞬間明白了什麼,轉身一招便將侍衛打了出去,接著一把拿過了藏在屏風後的劍朝姜傾梧而來。
姜傾梧死死盯著阿蘿,攥緊了手裡的刀。
人沒到跟前,挽月便衝上前去擋住了她,隨即將人逼到了院中,打了起來。
姜傾梧沒理會阿蘿,轉身朝屋裡環顧著,正要走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遠處靠近後窗的桌上像是放著什麼東西。
一邊被鎮紙壓著,一邊被風吹了起來。
姜傾梧猶疑的走了過去,看到了桌上畫著的一幅畫。
是那日她帶白若生去逛燈會,看煙花的景色,畫上的自己站在遊船上,抬頭看著煙火。
雖然只是側臉,但依稀可見她臉上的笑意。
和此時此刻她滿心的惱意和厲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在畫的一邊還寫著一行題字: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姜傾梧看著畫上的景色,看著那字,隱隱意識到了什麼,甚至沒有拿起那畫,便匆匆而去。
而關門的瞬間,一陣風吹過,將那畫從桌邊處扯爛。
姜傾梧騎著馬,拿著刀,孤身一人找到白若生的時候,已經是四更天了。
雖然沒有宵禁,但街上已經沒人了。
只有不時傳來的打更聲。
姜傾梧看著河邊亮著微弱燭火的遊船,拉緊了韁繩,隨即翻身下馬。
她知道,白若生就在裡面。
可急匆匆的來,著急的想要見他,想要問白阿生的消息,真到了跟前,心中卻五味雜陳。
「你果然聰明,知道到這來尋我。」
「雖然已是六月,但夜深風涼,進來說吧。」白若生的聲音從船篷里傳來。
姜傾梧暗暗篤定著什麼,眸色也凌厲了幾分,握緊了手裡的刀,大步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