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厭白心裡一沉,思緒僵住。
等回過神來,想說什麼的時候,燕修宸像是已經睡著了。
看著燕修宸,顧厭白蹲在床邊,揚起笑意。
「比我也大不了幾歲,怎麼就跟老父親似得,說這麼肉麻的話。」
「若你不是我哥,我還真就愛上你了。」
顧厭白輕聲嗤笑,隨即聽到門外突然傳來的異聲,臉色驟然一變。
緩緩起身後,又輕輕拉下了窗幔。
轉身一支飛針便從後窗打了出去。
見外面沒了動靜,顧厭白不動聲色的出了門,朝後院而去。
等他到的時候,顧銘正捂著手臂,見顧厭白走來,忙跪在了地上。
「攝政王府,你也敢隨意闖入,還敢到他的房外。」
顧厭白低聲輕喝,站在顧銘面前,面如寒霜。
「對不起公子,是有急事,所以……」
顧厭白冷眼掃過顧銘,朝遠處的亭子走了去。
顧銘見狀,急忙跟了過去,「我們的人查到了一些事,所以……」
「說。」
「國主遣人送了密信給您,換人沒換馬,信使說,要屬下親手交給你。」
顧銘說著,將塞在信桶的信遞給了顧厭白。
顧厭白拆開信,臉色陰沉沉的壓了下來。
「扶耶?!竟然敢從伏虎關攻打桑國……」
「伏虎關?那是桑國最薄弱的關卡,桑國兵力都在東境,和姜如海對峙……」
「國主是要您回去嗎?」顧銘問著。
顧厭白回過神來,看向顧銘搖了搖頭,「不是,只是讓我定奪,該如何行事。」
「這事我知道了,讓信使在據點等我的消息。」
「是,還有一件事……姜傾梧,今日去了鬼市。」
「咱們的人一直查扶耶的餘孽,也沒有消息,但姜傾梧今日查到了。」
顧厭白眉頭緊蹙,有些錯愕的起身,朝顧銘走了過去,「扶耶的人被她找到了?」
「是,人呢?」
「人都在姜傾梧的人手裡。」
「全是姜傾梧私下養的死士,還有六善堂的兩個人,咱們的人不敢跟太近。」
「在鬼市破廟逗留了半個多時辰,就失去了他們的蹤跡了。」
顧厭白思緒萬千,想起姜傾梧離開王府時,跟他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一時間也有些亂了。
「你去吧,以後,沒有我的暗信,不許到王府來。」
「是,公子。」
翌日一早,燕修宸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顧厭白盤腿坐在不遠處的坐榻上,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就連燕修宸起身到跟前都沒發現。
燕修宸也沒想到,許久沒喝醉過,守在身邊的竟然是顧厭白。
「醒醒……阿澤……」燕修宸低聲喊著。
可顧厭白睡眼惺忪的,換了個姿勢,又趴了下去。
「哥,別吵,我再睡會。」
「你回房裡睡,在這怎麼睡得好。」說著,燕修宸便去拉他。
顧厭白眯著眼,無力的抬起身子,看了看燕修宸托住了腦袋,「你酒量可真差,才一罈子酒,就醉了。」
「是嗎?那一定是你下迷藥了。」燕修宸一本正經的說著,轉身去衣櫥換衣服。
顧厭白瞳孔微張的坐直了身子,一臉委屈的喊著,「什麼下迷藥了,你冤枉我。」
說著,顧厭白起身朝其走了過去,靠在屏風外的牆邊,傳來一聲輕笑,「故傾……還是不肯讓你碰啊……」
燕修宸眸色微微一變,沒理會顧厭白,自顧的換了衣裳。
華麗的錦袍,又順勢拿了繡著龍紋的外袍走了出來。
顧厭白見狀,站直了身子,「你要進宮?」
「對,朝上很多事,上央宮不能沒有人。」
顧厭白點了點頭,本來想說姜傾梧的事,但見燕修宸忙著進宮,也就沒說話。
「我看,你乾脆跟皇帝那蠢貨商量一下,退位算了。」
「這樣,你名正言順的登基入宮,省的每日往宮裡去。」
燕修宸微微垂了垂眸,輕輕嘆了口氣,「此時並非是合適的契機,一切等解決燕凜和沈家之後再說吧。」
顧厭白暗暗揚起一笑,也沒說什麼。
燕修宸的馬車剛離開王府,轟動京城的消息,便各自傳到了顧厭白和燕修宸的耳邊。
手下的人來報,九寒聽後,立刻追上了燕修宸,朝馬車的小窗湊近了些,「乾爹。」
「怎麼了?什麼事?」
「東城,城門,吊著八個扶耶人……」
燕修宸聞聲,皺緊了眉頭,掀開窗幔,看向九寒,「怎麼回事?」
「不知道,來報的人說,八個人被挑了手筋腳筋,滿身是傷,有幾個已經死了。」
「城門口貼著一張布告,說,扶耶人殘害大燕俘虜和百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署名是大燕無名氏。」
燕修宸聽著九寒的話,突然想起了昨日蘇文禮的話。
他說,他不能告訴自己今日和姜傾梧去了哪裡,但明日自己便會知道。
「是那丫頭……」燕修宸暗暗嘆了口氣,輕輕搖頭道,「跟京府尹說一聲,是本王的意思,叫他不必理會。」
「是,乾爹。」
東城,城門。
來來往往百姓指指點點的,有的躲閃著不敢看,有的駐足議論紛紛。
布告前,更是圍聚著許多人。
「聽說這扶耶的人很是殘忍,這上面說,殘害大燕的百姓和俘虜,吊死在這,算是便宜他們了。」
「我聽在扶耶邊境的百姓說,他們抓到的俘虜,就沒有活著出來的,想死都死不了。」
「那可遭罪了,那的百姓怕是也活的提心弔膽的。」
顧厭白躲在角落裡,聽著這些聲音,心裡沉甸甸的。
看著遠處的姜傾梧和蘇文禮,也明白了什麼。
姜傾梧這是在替他報仇,替他鳴不平。
抬眼看向城門上吊著的扶耶人,顧厭白眸色沉了下來,目光緊緊落在魯克身上。
這人,他是認識的,至少是見過的。
似乎是想起了些什麼不好的記憶,顧厭白眉頭緊蹙,暗暗攥緊了手裡的青玉笛。
直到隱隱聽見姜傾梧的聲音,才有些回過神來。
「我們走吧,那個魯克的說,拿著金牌去北城的暗香閣,就能找到白閣。」
「我們去看看。」
「你要查幫他們的人?」
「沒錯,金牌在我們手上,我要看看,究竟是誰在幫扶耶的人,我要看看,是誰想殺顧厭白。」
姜傾梧篤定著,朝蘇文禮示意,兩人隨即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里。
而身後不遠處,盯著兩人走遠的顧厭白,卻暗暗紅了眼眶。
「故傾,我知道你為我鳴不平,你想為了我找真相。」
「可阿宸說得對……你不該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