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6章 離間關係(神秘人)
上官錦面色冷峻,不知道上官凝為何會擁有這樣一隻信鳶,他就在軍中,自然知道這信鳶的妙處和珍貴,宮中的馴獸師曾經捉了幾隻剛剛破殼的信鳶進行飼養和馴化,結果最後只活下來一隻,卻還是個殘疾的,根本不能作為傳信之用。
他曾經機緣巧合得到一隻,正是在他受傷在山中迷路的那段時日,那信鳶似乎和他極為投緣,摩訶芸初又懂得些馴獸之道,所以等他出了山便將那信鳶一併帶了出來,只是摩訶芸初身亡之後,那信鳶也不知所蹤。
「放手!」
上官凝一聲令下,抓著信鳶的那人便順從的放手,巨大的信鳶撲閃著翅膀,奔著鄔叢涯的方向而去,落在鄔叢涯的肩膀上,巨大的鳥頭靠在鄔叢涯的頭上,來回的磨蹭,看起來十分的親昵。
上官錦的面色一變,信鳶認主,能讓此鳥這般親密的人定是馴養的它的人無疑。
上官凝滿意的看著上官錦面上的表情,這才剛剛開始。
只是上官凝的笑意還未及眼底,只見剛剛還與鄔叢涯十分親密的信鳶突然撲棱一聲掉落在地,巨大的翅膀展開,彎曲的頸項上一處肉眼可見的血口,信鳶的血是白色的,一滴滴的侵吞掉它的青色羽毛。
大鳥的眼中帶著懵懂和不可置信,一滴水珠樣的液體滑落,上官凝的心像是被車輪碾壓過一般。
鄔叢涯的心當真狠絕,這鳥跟在他身邊已經十年有餘,為了他翻山越嶺、跋山涉水的往返於北疆和大雍,誰說畜生無情,無情的永遠是人。
「郡主不要怪罪,在下對於這樣的扁毛畜生一向敏感,還曾經因為一隻鸚鵡險些喪命,所以剛才只是為了自保,傷了郡主的寵物,真是心中難安,還請君主不要責怪!」
狐狸!陰險!
上官凝通過顏慕殤收集了大量的關於這個人的消息,事無巨細,當然知道鄔叢涯這番說辭是假,但是明知假的又如何,就像鄔叢涯自己說的,證據呢?
上官凝吃了個啞巴虧,心中不悅,但是也越發的謹慎起來,顏慕殤從頭至尾都把主動權放在她的手裡,極少插言,她自然理解顏慕殤的一番好意,所以她一定不能鎩羽而歸。
「國師言重了,這信鳶是小女無意中在四皇子的院子裡尋到的,剛剛見這信鳶與國師那般親昵,小女還以為這信鳶是國師豢養的呢,但看國師對待這信鳶的手段……國師不必放在心上!」
上官凝嫣然一笑,她若是急功近利非要在這隻信鳶上做文章,恐怕最後還是要被這個鄔叢涯倒打一耙,眼下這信鳶雖然死了,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播種了下來,她就不信上官錦心中沒有生出疑惑。
上官凝的態度變幻莫測,先是言辭犀利的挑撥鄔叢涯和上官錦之間的關係,現在又是滿臉和煦的與鄔叢涯談笑風生,似乎之前的劍拔弩張都不過是假象而已。
鄔叢涯面上無波,心中卻對上官凝生出了幾分警惕,這信鳶一路跟著他來了大雍,但避免引人懷疑,信鳶一直被他安置在城外一處閒置的院子裡,上官凝所言的在祥雲閣里發現的話根本就是撒謊。
上官凝既然有本事將這信鳶找到,有能調查到自己十年前就開始和上官鴻群聯絡,恐怕手裡還會有其他的證據,看上官錦剛剛的表現怕是已經心中生疑了,他必須要快刀斬亂麻,如果顏慕殤最終不能為他所用,那麼上官凝和顏慕殤以及他們隨身的人就都要死。
上官錦之所以能夠冒著天下之大不韙答應自己舉事,不過是相信上官鴻群是他的骨肉,也惦念著芸初之間的情意,一旦這些消失不見,那麼上官錦所有的決斷勢必就要被打亂,這樣的風險他承擔不起。
「郡主不怪罪就好,經過這番折騰,不知王爺是否考慮妥當呢!」
鄔叢涯下意識的避免和上官凝過多的交流,一番交鋒下來,他看得出上官凝的心機謀斷並不比顏慕殤差,在言辭上甚至比顏慕殤更勝一籌,這丫頭挖了一個又一個大坑等著自己往下跳,一著不慎露出馬腳可就得不償失了。
「國師忘記了,殤是在等將軍的意見呢!」
上官凝忍不住想笑,雖然她知道此時此刻不應該有這樣的心思,但是顏慕殤實在是太可愛了,鄔叢涯擺明是不想再糾纏之前所說的上官鴻群的身份之事,是想避開自己避開上官錦,誰知道顏慕殤不動聲色的就把問題重新繞了回來,而且讓人找不到一絲刻意的痕跡。
鄔叢涯袖子下的手指攥在一起,看來今日逐殤樓必是不能為他所用了,竟然如此,他也就沒有必要再周旋了,若是再周旋下去被上官凝戳破了上官鴻群的真實身份,那就當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王爺的態度本國師算是知曉了,既是如此,在下得罪了!」
鄔叢涯還真是個說打就鬧的人,剛剛還循循善誘的想要拉攏,翻臉就動起手來,上官凝只覺得掌風撲面而來,著鄔叢涯竟然是奔著自己的方向,當真是吃准了上官錦會為了上官鴻群而放棄自己不成嗎?
上官錦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鄔叢涯的動作,面色一驚,想要衝上前來,但他雖是武將,兵法謀略都不在話下,用刀用槍也算是精湛,然而與鄔叢涯和顏慕殤這樣的武學高手相比,便不堪一提。
眼看著鄔叢涯的手掌就要落在上官凝的胸前,只聽見砰的一聲巨響,上官凝感覺整個密道似乎都搖晃起來,腳下的土地也微微的震顫了幾下,再看鄔叢涯和顏慕殤雙掌對碰在一起,剛剛巨大的響聲和震動恐怕就是兩個人內力相撞而造成的。
看到上官凝安然無恙,上官錦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他雖然選擇了為上官鴻群孤注一擲,卻沒想過要上官凝的命,甚至於他想要上官凝好好的活著,只是,看著眼前交纏在一起的一雙人影,上官錦心中慌亂異常,就怕最後的結果已經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了。
鄔叢涯的功夫果然高強,之前在院子裡顏慕殤被幾十名死士圍攻也不過是拈花一笑從容以對,但是此時兩個人交手已有半盞茶的時間,密道中只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飄忽如風,全看不真切兩人的面容。
突然,原本一直立在原地的阮俊飛身而起,竟然一個起落就站在了上官凝的身邊,上官凝不知道此人的意圖,卻還是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
成廖卻是直接上前一步,擋在了上官凝的身前,他家主子現在正全神貫注的與人交手,容不得半點分心,若是自己護不好夫人,那還不如直接一劍洞穿自己的胸膛來的痛快。
阮俊雖然走到了上官凝的身前卻沒有動作,成廖原本已經拉開了陣勢準備與對方交手,卻不料對方只是一動不動的站著,一個大膽的猜測在上官凝的心頭浮起,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那人可真是厲害之極了!
雖然阮俊沒有動作,成廖卻不敢掉以輕心,全身的肌肉一直緊繃著,眼睛也不敢片刻懈怠,那樣子倒像是一隻斗紅了眼的鬥雞。
「爹爹,不知剛剛凝兒說的話爹爹做何感想啊?」
上官凝知道自己插不上手,所以乾脆和上官錦說起話來。
顏慕殤心知自己的全盤計劃,所以不管自己說什麼顏慕殤都不會分神,但是鄔叢涯不同,上官凝早就看出來鄔叢涯之所以如此快的斷了拉攏顏慕殤的心思,完全是怕自己將上官鴻群的真實身份抖落出來,此時她開口與上官錦對話,恐怕鄔叢涯想不分心都難。
「凝兒,爹爹知道你心中怨恨於我,但是你大哥身世悽苦,從小就沒有人庇護,如今又是這般光景,他若是不走那條路必死無疑啊,凝兒難道忍心見到你大哥身首異處嗎?」
我呸!
上官凝險些被上官錦的話氣的吐血,事到如今上官錦竟然還執迷不悟。
「爹爹說的話凝兒不大理解,如果大哥是爹爹和那雲妃的骨肉便不是北疆的四皇子,血脈里淌著的也絕不是北疆單氏的血液,如何就說是那北疆的皇位原本是屬於大哥的呢?凝兒聽來聽去怎麼都覺得大哥是在謀朝篡位,爹爹是在助紂為虐!」
上官凝心中鄙夷,上官鴻群分明是鄔叢涯和摩訶芸初的野種,那鄔叢涯竟然想要讓自己的兒子混淆北疆的皇室血脈,不知道是他的野心還是上官鴻群自己的野心。
「凝兒怎麼能這麼說你大哥?他雖然與你不是一母所生,卻也是你血脈相連的兄長,你如何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看著上官錦痛心疾首的樣子,有一瞬間,上官凝真的想就讓上官錦一路錯下去,最後被鄔叢涯和上官鴻群父子殺掉滅口算了。
「爹爹怎麼就這麼確定大哥是你的血脈,你親眼看著這大哥出生了嗎,滴血驗親了嗎,如果大哥是你的血脈,這麼多年來為什麼你還要給大哥不斷的服用幻形草,你如今再仔細看看大哥容貌可是與爹爹你有幾分相似?」
上官凝一連扔出一串的問題,每個問題都讓上官錦的心中震盪一下,的確,上官凝所說的都是不爭的事實,所有的一切都是別人告訴他的,因為對芸初的感情,所以他不曾懷疑過,甚至還暗暗的竊喜能夠和芸初擁有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
「大妹妹,你這樣挑撥我和父親之間的關係是何居心,枉為大哥一直覺得你溫婉善良,現在看來竟然這般蛇蠍心腸。」
上官鴻群看見上官錦面上浮現出的猶豫和懷疑,心內緊張的不行,如今到了最緊要的關頭,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若是上官錦這邊生出什麼變動,那麼多年的籌謀就要功虧於潰了。
「大哥何必這般慌亂?妹妹可是記得在北城小院中時,爹爹冒險想要將你送出城去,當時大哥可是直呼爹爹的名諱,語氣強橫,怎麼過了月余大哥就與爹爹這樣父子情深了呢,我想想啊,是不是沒有爹爹相助大哥謀朝篡位的想法就無法實現呢,大哥要的不是父親而是父親手裡的兵符吧?」
上官鴻群和上官錦皆是一愣。
兵符之事,只有他們幾人知道,上官凝即便知道上官錦有要幫著上官鴻群出兵的打算,又怎麼知道兵符之事呢,在大雍,兵符都是在皇帝手中保管的,只有出兵遣將之時才會由太監總管護送著在軍士面前展示一下,然後便由侍衛護送著交回宮中。
鄔叢涯打算的就是得到兵符,而非是五十萬青雲軍的助力,要知道,北疆地廣人稀,單素羽雖然登基時間不長卻十分得民心,各地效忠他的勢力不少,因此他們不僅需要青雲軍出征更需要青雲軍歸入北疆旗下,而這一切都需要那枚至關重要的兵符。
只是,上官錦小心謹慎的很,雖然答應出兵卻一直對兵符的下落守口如瓶,也因如此鄔叢涯才會親自出現在上官府的假山之後向上官錦施壓。
看著兩個人震驚的神色,上官凝心中冷笑,他們若是知道這秘密是皇帝安排雲妃告訴自己的,並且自己已經知道了兵符的下落,兩人會不會生出要將自己掐死的衝動呢?
「凝兒,這樣的話怎麼能說出口,這是大逆不道是誅九族的大罪!」
「爹爹真是好笑,凝兒不過是說說就是大逆不道就要誅九族,爹爹已經踩上了賊船,馬上就要將大逆不道落實到行動上,馬上就要將誅九族的大罪扣到上官府的頭上,現在竟然會斥責凝兒,爹爹不覺得好笑嗎?」
上官錦面色一紅,他上官家從開國之初就是大雍的肱股之臣,上官一脈從始至終都對大雍皇室忠心耿耿,因此無論哪位皇帝登基,對上官府都是善待有加,他走出這一步不是沒有經過巨大的心裡掙扎的,只是最終理智還是敗給了感情,他不能辜負芸初。
上官凝的話雖然不好聽,卻也是不爭的事實,他竟然無法辯駁。
上官錦的沉默讓上官鴻群心中慌亂的同時也生出了一絲恨意,雖然上官錦將他養在身邊,親身教授他武功和詩文,待他甚於己出,但是他對上官錦卻滿是怨恨,如果不是上官錦他的親生娘親便不會死,他也不必流落到異地他鄉做個身份低下的庶子,也許他就登上北疆的皇位,成為九五之尊,俯瞰天下!
這一切都是上官錦害的,所以他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將上官錦關進大牢,好好的折磨,以報這些年自己的心頭之恨!
「爹爹……爹爹對不起你和你母親!」
上官錦半晌吐出這句話,上官凝嗤笑一聲,上官鴻群卻是臉色微變,上官錦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臨陣倒戈想要反悔嗎?
「父親可是心軟了嗎?還是您心中壓根就沒想著要助我登基?」
上官鴻群的語氣冷冷的,之前對上官錦的尊敬消失的無影無蹤。
上官錦也沒料到上官鴻群對自己會是這個態度,但是他對上官鴻群一直心懷愧疚,又因為對其母親摩訶芸初情根深種,所以也只是皺皺眉,並沒有說出一句重話。
「為父答應的事便不會更改,群兒多慮了!」
「爹爹和大哥父子情深,凝兒真是羨慕,只是不知道爹爹若是見了此人是不是還會如此!」
「上官凝,你要做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上官鴻群心中猛的不安起來。
上官凝看著上官鴻群輕輕扯動嘴角,昏暗的燈光之下,竟有幾分不真實的朦朧之感,原本是傾城的容顏,卻讓上官鴻群覺得恐懼。
「大哥,你在嗎?」
上官凝微微側目,語氣溫柔,看樣子是在詢問那人是否身在密道之中。
「凝兒,大哥在!」
清潤若泉的聲音,莫名的讓人心安。
身後的密道之中,一身白衣的司冕緩步走出來,墨發攏在頭頂,用一根黑色的綢帶系住,雖然面色依舊帶著幾分蒼白,卻煥發出一種無人能及的神采。
司冕身後,跟著一個被黑衣包裹住的人影,這個人身材似乎很嬌小,像是個女子,但是黑色的斗篷和巨大的風帽將來人遮擋的嚴嚴實實,只能隱約窺見此人身子有些佝僂,讓人不禁猜測此人是不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爹爹不是對大哥的身世篤信異常嘛,凝兒卻是不信,一切等爹爹見了此人再說吧!」
上官鴻群滿眼恐懼的看著黑色斗篷下的人影,仿佛那斗篷之下的是洪水猛獸是九幽厲鬼。
不行,不行,上官鴻群攥著鏈子的手緊張的不住發抖,不管這個人是誰一定是對自己不利的,不行,他一定要阻止。
上官鴻群不住的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抬眼看見鄔叢涯和顏慕殤依舊打的熱火朝天難分難解,看來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思罷,上官鴻群將鏈子收回匣子,又小心的放進衣襟里,抬腿便向著黑色斗篷下的人影飛速而去,上官鴻群深得上官錦喜愛,從小請的武術教習都是青雲城內數一數二的,雖然功夫稱不上高強,卻也是不容小覷的。
酒兒似乎好長時間沒有更新這麼早了,唉,今天是第二百章了,又是一個里程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