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就到了一處茶樓的門前。
常老打開車門走下來後，很紳士的請金教授下車。
「需要我陪你上去嗎！」常老在她的耳邊低語道。
金教授嘴角微翹，輕聲說道：「就不麻煩你了，我想跟他單獨談談！」
她的回答並沒有讓常老感到意外，於是繼續叮囑道：「我一直在樓下等你，有事就喊我！」
聞言，金教授輕笑道：「我想你應該擔心的是他，而不是我！」
說完，便攏了攏身上的風衣，手提黑鍛金絲繡制的小包，步伐優雅的走了進去。
二樓窗口處，一位身穿西裝，頭髮花白的老者靜靜的注視著樓下的一幕。
「吱呀！」
隨著推門聲響起，金教授在服務員的引領下走進了包廂。
「徐先生，你約的朋友已經到了！」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我為你服務的嗎！」
服務員恭敬的問道。
徐慕征雙眸緊緊盯著眼前這位讓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然後輕聲對服務員說道。
「一壺大紅袍，再來一碟棗花糕，一碟桂花酥皮點心！」
「好的！」
緊接著，服務員便退了出去，隨手將包廂門關上了。
男人雙眸微眯，眼角漸漸的濕潤了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開顏，是你嗎！」
跟徐慕征的激動相比，金教授就顯得淡定過了。
雖然剛進門時她也曾心潮起伏過，但一想到這個男人已經結婚生子了，金教授頓時心如止水，絲毫沒有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徐先生，好久不見！」
聽到對方疏遠又客套的話語，男人的心裡有些接受不了。
「開顏，我是你的慕征哥哥呀！我回來了！」
金教授沒有回應他的話，而是輕笑道：「我都進來這麼久了，徐先生都不請我坐下來，是不是有些失禮呀！」
「對對對，剛才是我太激動了，真是不好意思！」
說著，便輕輕挪動椅子，伸手請金教授坐下。
金教授也沒客氣，直接脫掉了外面的風衣，露出了裡面月白色的旗袍。
徐慕征紳士的將她手裡的風衣接了過來，然後掛在了門口的衣架上。
待兩人坐定後，徐慕徵才仔仔細細的端詳著眼前的人。
整整三十九年了，她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知性優雅的金開顏。
雖然她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卻與她的滿頭銀髮異常的融洽和諧，不僅沒有使她顯得蒼老，反而多了不少成熟的韻味。
男人在注視著她，同樣金教授也很大方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他老了，後背微駝，不再挺拔。
臉上的皺紋疊加，微微下陷的眼窩裡，一雙深褐色的眼眸已經不復當年的神采。
他的頭髮一看就知道是特意打理過的，沒有一絲的凌亂。
但那一根根的銀髮還是在黑髮中清晰可見！
直到外面的敲門聲響起，這才打破兩人間的沉靜！
「請進！」
雖然激動的心已經平復了許多，但徐慕征的聲音依舊沙啞。
服務員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壺熱水和一份大紅袍。
緊隨其後的服務員手上的托盤裡則是兩碟擺放精美的點心。
服務員熟練的燙洗茶具、投茶、洗茶、沖泡、分置茶具，最後將壺中茶水倒置公道杯中。
服務員剛要為他們二人倒茶，就被徐慕征給制止了。
「我們自己來就好！」
服務員微微頷首，然後就退出了包廂。
徐慕征拿起公道杯，將裡面的茶湯小心的倒入金教授面前的品茗杯。
「開顏 ，這是你最愛喝的大紅袍，快嘗一嘗，看看他家的葉子如何，如果合口味的話，一會兒帶點回去。」
金教授也沒跟他客套，用三指端起了眼前的杯子，輕嗅杯中的香氣，隨後分三口輕啜慢飲，而後低聲吐槽道。
「還不如我家小丫頭的手藝好呢！」
金教授的聲音不大，但卻清楚的落進了徐慕征的耳朵里。
他有些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將小几上的點心朝金教授的方向推了推。
「開顏，我記得你最愛吃棗花糕和桂花酥皮點心了。」
金教授低頭看了一眼碟中的點心，然後說道：「你記錯了！」
「我愛吃的是西城張家的棗花糕和桂花酥皮，不是誰家的點心都可以！」
「對，好像是這樣，看來這人一上歲數，記性都不好了！」徐慕征自言自語道。
包廂內再一次陷入了尷尬的寧靜。
片刻過後，徐慕徵才開口說道：「開顏，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當我得知你一直在等我的時候，我內心是高興的……」
不等他說完，金教授直接打斷道：「可當我知道你已經結婚生子的時候，我一點都不高興！」
話音剛落，徐慕征急忙說道：「開顏你聽我解釋！」
「我們剛到那邊的時候，情況並不好！」
「由於我們中間夾雜著大量的間諜，所以上面對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不信任的。」
「那些年真真假假不知抓了多少人，又不明不白的死了多少人。」
「我在那邊一直沒有結婚，再加上工作的職務很敏感，所以上面就開始懷疑我要逃回來，於是對我進行了嚴格的監視和審查。」
「為了擺脫當時的困境，我只能娶了一個老上級的女兒，這才讓他們安心！」
「開顏，請你相信我，從始至終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你能原諒我嗎！」
男人小心翼翼的詢問，眼神里儘是期待的神情。
金教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才嗤笑道。
「我不原諒！」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是精神上還是肉體上，我都無法原諒。」
「可我是有苦衷的！」男人急切的辯解道。
見他這副神情，金教授的笑意更大了。
「在背叛面前所有的理由都是蒼白無力的！」
徐慕征意識到自己確實把對方傷狠了，於是馬上語氣輕柔的懇求道。
「開顏，我知道錯了。」
「這次回來我早就想好了，不管用什麼辦法我都要留下來，來完成我當初對你的承諾！」
「開顏，我們年級大了，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說著，徐慕征就想去握住金教授的雙手，結果卻被她毫不留情的躲開了。
隨後冷冷的回應道：「不好！」
徐慕征很是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你等了我這麼多年，說明是愛我的。」
「我心裡也一直深愛著你！」
「既然是彼此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不能重新在一起！」
「開顏，我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如果有氣的話儘管朝我撒出來，只要你肯原諒我，跟我在一起就好！」
見他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金教授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
「徐慕征，如果說在進這個門之前我還對你抱有一絲幻想的話，那現在我已經對你徹底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