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芽芽專心的彈著古琴,纖細的手指上綁著義甲,看似隨意的撥弄著琴弦,卻發出了優美動聽的旋律。
一曲終了,坐在一旁的金教授沒有任何的回應。
往日只要芽芽彈完後,金教授都會對她的琴藝進行點評,可今天卻始終沉默著望向前方。
芽芽解下手上的義甲,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金教授的身邊,輕聲喚道:「奶奶!」
金教授被她的聲音拉回了思緒。
「彈完了?」
「嗯!」
「這首《寒鴉戲水》你彈得很好,有進步!」
芽芽一聽金教授的點評,就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
剛才自己明明彈錯了一個音,她卻沒有聽出來,這如果放在平時是完全不可能的。
今天的情況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金教授根本沒有在聽。
「奶奶,你是有什麼心事嗎!」芽芽輕聲問道。
金教授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邊來。
芽芽將一旁的椅子搬了過來,緊挨著金教授坐下。
金教授緊緊握著芽芽的雙手,柔聲問道。
「小丫頭,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
聞言,金教授不由得感慨道:「時間過得可真快呀!我們小丫頭都十七歲了!」
「十七好呀!正是花一樣的年紀!」
隨後,金教授又對芽芽問道。
「小丫頭,你長得這麼漂亮在學校里肯定有不少男生追你吧!」
一聽這話,芽芽當即害羞的低下了頭,然後輕輕應了一聲。
「那有你喜歡的人嗎!」
芽芽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有!」
「一個都沒有嗎!」金教授好奇的問道。
只見芽芽回答道:「確實有不少男生給我送情書,但都被我拒絕了!」
「為什麼呢!」
金教授很是不解。
按理說,這個年紀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芽芽居然一個都看不上,難道是眼光太高了嗎!
很快芽芽的話就將金教授的疑惑給解開了。
「我哥說現在要以學業為重,那些都是壞小子,是在騙我,讓我離他們遠一些,不要上當!」
聽她說完後,金教授開懷大笑了起來!
「我的小丫頭呀!你怎麼這麼單純可愛呀!」
「你就這麼聽你哥的話嗎!」
芽芽肯定的點了點頭:「當然了,從小到大我哥都沒騙過我,而且他都是為我好,我當然要聽他的話了!」
金教授很是贊同的說道:「聽你哥的話確實沒錯!」
「你現在的年紀是最容易感情用事的,很多時候都會被所謂的愛情蒙蔽了雙眼,由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過在這個年紀如果愛一個人的話,那是真的會拼盡所有去愛,隨著你年齡的增長和閱歷的增加,這種為愛瘋狂的行為再也不會有了!」
聞言,芽芽不解的問道:「奶奶,那你是鼓勵我現在戀愛呢,還是不鼓勵呀!」
金教授淡淡的說道:「一切隨緣!」
緣分來了,誰也擋不住!
隨後,金教授對芽芽無意間的問道:「小丫頭,我問你!如果有個人讓你等了很久,現在他回來了,你會去見嗎!」
芽芽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會了!」
「可那人背叛了當初他許給你的承諾!」
「還要見嗎!」
芽芽思考了片刻,斬釘截鐵的說道:「要見!」
「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他背叛我的理由!」
金教授好奇的問道:「結果已經擺在那了,再去問理由,不是在自取其辱嗎!」
芽芽:「可是我不甘心呀!」
不甘心!
自己真的不甘心嗎!
好像也沒有!
原以為聽到他結婚生子的消息後,自己會承受不住,會情緒崩潰!
可事實並沒有!
心痛和震驚只是一瞬間的事。
日子還是照樣過,只不過現在比較糾結要不要再見他一面!
思慮再三過後,金教授還是決定再見他一面!
再見他並不像芽芽說的那樣,需要一個背叛的理由。
背叛是不需要理由的!
金教授之所以願意再見他,只不過是想跟過去的自己好好的告個別!
常老負責在中間傳話,兩人約定在了離家不遠的一家茶樓。
見面當天,金教授拿出來一件珍藏許久的月白色緊身旗袍。
上面是當年首都著名的蘇繡師傅親手繡制的雙面如意雲頭紋。
旗袍整體設計高貴淡雅,能提升穿著者的清冷氣質,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與之搭配的是一雙白色高跟皮鞋,和一件米色風衣。
金教授將滿頭的銀髮高高挽起,只用了一根銀簪子固定。
按金教授的年紀來說,她不應該是滿頭的銀髮,但在那下放的十年間,不僅糧食短缺,連吃鹽都是大問題。
所以不滿六十歲的金教授早已經滿頭的華發了!
收拾妥當後,看著鏡中的自己,金教授笑了,但卻是一抹苦笑!
這身衣服她準備了四十年,只盼著有一天能穿給自己的慕征哥哥看。
只為他當年的一句「好想看你穿旗袍的樣子」!
可如今徐慕征回來了,衣服也穿在了身上。
但容顏已經老去,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讓自己傾心的慕征哥哥了!
雖然路上的積雪已經融化了,但常老還是不放心,特意找來一輛計程車早早的就在院門外等候。
等金教授出現在常老面前時,常老驚呆了!
已經好多年沒見過如此光彩奪目的金開顏了!
等緩過神兒來,常老一個箭步上去,快速的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要給金教授披上,卻被她給拒絕了!
「冷!」
見她穿的如此單薄,常老是又心疼又著急!
金教授轉頭看向他,淡然一笑道:「再冷,冷的過人心嗎!」
說完便緩步走向了計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