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搖頭,無論賀定洲怎麼問她就是不說話,也不抬頭。
在賀定洲越來越慌的時候,她夾著聲音怯怯的問,「賀大哥,你還喜歡我嗎?」
「一直喜歡。」
幾乎是搶答,腦海里只一遍遍回放那聲軟軟的稱呼,人都酥了。
「可我說髒話,生氣不僅捶你還要你哄我,這樣也喜歡嗎?」
賀定洲用盡力氣擁抱,世界上沒什麼比兩情相悅更完滿的了。
她那一句所謂的髒話,在他看來與其說是髒話不如說是情趣,兵營里還能少了糙話?
一幫大老爺們兒在一起,不是在說糙話就是在聊姑娘,他雖不參與,但被動接收了不少。
「我身體不錯,你放心捶。」
她抬起眼睛眨巴眨巴,也不管賀定洲能不能看見,反正使勁放電,人往他懷裡鑽,那架勢大有將自己塞進他骨血的意思。
或許真有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可賀定洲註定成不了賀下惠,心愛的姑娘就在懷裡,他能穩住已經是最大的克制了。
自然而然就想親上去,更可喜的是,程夢摟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無聲的邀請。
即將碰到的時候,一根纖纖玉指抵在他唇上。
程夢聽著他粗重的呼吸聲,像個引誘人犯錯的惡魔一樣,淺淺的問,「想親?」
兩人額頭相抵,賀定洲難耐的在那根手指上啄了啄,一聲嗯從嗓音深處漏了出來。
程夢莞爾,所有柔情瞬間撤銷,聲音冷酷又霸道道,「不給!」
說完立即撒手,頭也不回的跑掉,回屋,鎖門,一氣呵成。
獨留一身情緒外放的賀定洲站在原地,對著夜空無聲嘆氣,促狹鬼!
下次可不會讓你輕易逃跑。
當晚程夢失眠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時皺眉一時笑,思緒也和過山車一樣,起起伏伏,最後在被窩裡喊了一通才鬆快了些。
她自問,對賀定洲有喜歡的感覺嗎?
有嗎?有的吧。
她沒有情感經歷但有腦子,見識過這人對異性的態度,再看平日裡對她如何,其實很明顯了。
以她對賀定洲的了解,僅憑對方寧的救命之恩這一點是做不到如此的。
那她呢?程夢特別認真的在思考,她是個死心眼的人,未來規劃里沒有另一伴,所以哪怕對賀定洲有模模糊糊的好感,也從未想過得到他。
畢竟這種好事,怎麼會掉到她這個不甚幸運的人頭上呢?
前一天鞏固心牆,默默回味某樁殺妻案,不過是給自己警示,別一腔情願掉進苦情戲裡出不來。
誰知道兜兜轉轉,幸福來敲她的門。
程夢被遲來的喜悅包圍,到後半夜才睡著,再睜眼外面天光大亮,透過窗簾灑進來的光逼的她重新閉上眼。
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半了。
家裡靜悄悄,就連方寧都不在,客廳桌上放著兩個鋁製飯盒,飯盒下面壓著一張紙條,蒼勁有力的字體,寫著綿綿的情話。
「乖乖吃早飯,方寧我帶走了,中午回來,記得想我。」
兩個飯盒,一個裡面是餛飩,一個是饅頭小菜,很豐盛,是食堂的手藝。
吃完收拾乾淨,回房往手上抹了蛤蜊油的時候她才看到自己臉上的笑。
從眼神深處到臉部肌肉,都恰到好處的自然舒緩,發自內心的喜悅,不濃不淡,卻深刻。
原來她比自己認為的還要歡喜,從第一眼就淪陷,哪怕裝腔作勢的勸自己,也擋不住心裡的悸動。
程夢嘆氣,認栽了,不逃避了。
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她該感恩的。
中午一大一小回來,方寧特別激動,他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看了什麼裝備,大家怎麼和他玩,事無巨細,美味的飯菜也沒擋住他巴拉巴拉說不聽的嘴。
程夢偶爾應和一下,他就能滔滔不絕。
小的說的賣力,兩個大人不是給小的夾菜就是給彼此夾,眼神黏在一起,在空中交纏,分開又交疊。
程夢不敢再把視線遞給賀定洲,他氣息明顯變重,很有種要生吞了她的感覺。
一頓飯吃的臉紅心跳,又歡喜又折磨。
趁著他們午休的時候,程夢把後院需要蓋牛棚的地方清理出來,賀定洲說下午王大栓會來幫忙蓋。
牛棚就蓋在牆角,不用多複雜,能讓牛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
她打量著牆,在自己身上比劃比劃,太矮了,只比她高出一個頭。
牆外面應該是一條街道,程夢突然好奇起來,她四處看看,最後從廚房找來個小墩子,墊在腳下,扒著牆頭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真的是一條小道,對面是一排家屬院,院牆是一脈相承的矮,她能一眼望到對面的院子,和這邊是一樣的格局。
「大白天偷看,膽子不小嘛。」
程夢正要下去,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的一抖,捂住心臟一副嚇懵了的樣子。
賀定洲趕緊上去扶著,「嚇到你了?」
程夢搖頭,拍了拍胸口,緩過神才急,「你走路沒有聲音的嗎?知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
賀定洲視線在她拍哄自己的位置上一掃而過,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脖子耳朵燒起來,好在他膚色是曬的很健康橄古銅色,程夢沒看出異樣。
看她臉色恢復紅潤這才放心,趕緊順毛捋,「我錯了,別生氣。」
認錯態度太絲滑,程夢都想笑,她咳了一聲,憋住,「下不為例。」
賀定洲帶人到懷裡貼貼,程夢也放鬆靠進去,踩著小墩子她人高了一截,海拔正好和他契合,他懷裡乾乾爽爽,身上涼涼的靠著很舒服。
「你還沒說你大中午站牆頭幹什麼?」
程夢理直氣壯,「我就是好奇外面是什麼,看一下而已。」
她好奇的點也這麼古怪可愛,兩人站在牆頭影響不好,賀定洲掐著她的腰把人從小墩子上舉下來,惹的她一個勁兒叫疼。
賀定洲皺眉,「腰上還疼?」
用藥好幾天了,早該不疼了才對。
「我看看?」
程夢也沒多想,乖乖點頭自然而然掀開衣角,側腰處黑紫一片,比了之前不僅沒好,反而更嚴重了。
陽光下她的皮膚白的好似會發光,側腰的弧度美的晃眼,賀定洲卻無心欣賞,他沉著臉抱起人就往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