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從來沒得到過,是所有。」
程夢說的平淡,賀定洲卻像被一記重錘砸向心口,他手臂一伸將人攬進自己懷裡。
她柔順的靠著,聲音毫無起伏,「小到一口吃的,大到父母親緣,這些都沒有,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在我計劃的未來里,也將沒有愛人,沒有孩子,我只有自己,一個人生活,從源頭斷掉慾念,才不會想要。」
還有那些說不出口的上輩子過往,她承受過的難堪羞辱和折磨,從未得到過的尊重,生而為人的自由,渴望過的平靜歲月。
她心裡破了個大洞,靠自己無法填滿,靠別人,憑什麼呢?別人又不欠她。
仰起頭只能看到他稜角分明的下頜線,重新埋首深吸他身上的味道。
好似從身體裡分割出了一個冷漠無情的自己,勾著嘲諷的冷笑,嗤笑她還沒真正在一起已經開始貪戀對方身上的溫暖。
而內里那個弱小的自己,只想縮在他懷裡汲取唾手可得的一切,可憐又可憎。
「對你不公平。」
他是個很好的人,不該有一地雞毛的生活,只希望他生活平順幸福,長命百歲。
賀定洲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哄,在她頭頂落下一個吻,「你又怎麼知道我在乎公平呢?」
他的聲音甚至帶著笑意,「我只怕你無所求。」
程夢並未當真,「是情話嗎?」
賀定洲仰頭看夜空星辰,內心前所未有的充實愉悅,「是我的心。」
若此時有燈光,程夢就能看到賀定洲眼裡淬著星光點點,和勢在必得的堅定。
她在抗拒他,抵抗她所謂的貪念,明明心動,卻要強忍著留給他反悔的餘地,堅韌又可愛。
她又怎麼知道他如此欣喜她坦蕩的靈魂,直面貪念的勇氣,甚至躍躍欲試,等著她索取。
「那你知道我對你並非無所求嗎?」
程夢看不見男人眼中的狡黠,他在用她能接受的方式重新告白,而她在他劃的圈裡迷失了方向,註定成為他俘獲的珍寶。
賀定洲乾脆把人從另一個凳子上拔起來,抱進懷裡,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願意一晃一晃的拍哄著。
不用驚慌,不用彷徨,儘管依靠。
程夢並未發現不過一兩次的擁抱,她已經能自然的依偎他懷裡,聽他娓娓道來。
「我圖你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圖你嬌俏靈動,圖你的美貌,圖你的年輕,圖你身上所有的優點,我所求一點都不少,你覺得公平嗎?」
「不是,咱倆說的是一件事嗎?」
這不是變相在誇她嘛。
賀定洲刮她鼻子,「不管好壞都是你,你又怎麼知道我不能滿足你呢?只要你想,我可以是任何你需要的身份,隨你予取予求。」
他認真想了想,不覺得難,反而樂趣多多,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程夢悄悄呲牙,這是什麼虎狼之詞?只聽他語氣輕快道,「我會認真當你的親人愛人和朋友的,讓我來滿足你,恩?答應嗎?」
一下下啄她,只給她點頭說嗯的空隙,不給她拒絕機會。
程夢本就在強撐,這會兒早軟成一灘水,在他啄個不停的時候邊推人,邊點頭,這人卻不為所動,好似找到了多好玩的遊戲一樣,啄起來沒完沒了。
還假裝沒看見她點頭,無辜的問,「答應了嗎?不答應就一直親下去。」
程夢臊得慌,著急起來,一不小心小凳子翻車,兩人齊齊滾在地上。
就在這時牆頭傳來錢嫂子的喊聲,「院子裡誰呀?是程夢嗎?」
她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好在黑燈瞎火,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不然以他們兩人如今不雅的姿態,不出明天肯定成家屬院的大新聞。
程夢趕緊回話,「嫂子是我。」
「你還沒睡嗎?咋不開燈呢?黑漆麻糊的我說是誰呢?賀團不在家嗎?我聽見你這邊有動靜?沒事吧?」
「能有啥事?方寧睡了,我在院子納涼,開燈招蟲子,不開還省電。」
錢嫂子嘟囔,那電是部隊配送的,又不花你錢,你省什麼?
她總覺得程夢有事,眯著眼睛使勁往院子裡看,除了有個人影坐在院子裡別的啥也看不出來,有心想進屋拿手電筒照,覺得不大好,只能按捺下八卦的心,回屋睡覺。
「年輕人就是燥熱,我還覺得冷呢,你早點睡,我也去睡了,明天來我家嘮嗑。」
「好,知道了。」
聽著牆頭沒了動靜,程夢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勁兒過了,整個人像個化了的冰激凌癱了下去。
賀定洲躺在地上,枕著雙手看她應付隔壁,勢必當好工具人坐墊。
「怕被看到?」
程夢沒好氣道,「你想出個大新聞嗎?錢嫂子人是不錯,可有一顆強大的八卦之魂,哪怕是你,也擋不住她傳播八卦,剛才她肯定察覺了什麼,不然不會突然喊話的。」
回過神來才開始後怕,越怕就越氣不打一處來,「都怪你,親一下就好了,非要一直親一直親!」
賀定洲看她小心翼翼壓著聲音發脾氣,語氣恨恨的,像炸毛的小獸,忍不住逗她,「太好親了,停不下來。」
「你!」氣到結巴,「你不知羞,登徒子!」
話落坐著的地方高高低低起伏,她才反應過來剛才摔倒的時候被男人舉著坐在了他身上。
連滾帶爬逃下去,跌坐在地上看這個男人惡劣的笑,氣的捶他的胸口砰砰響。
程夢是真用力,一點都沒省力氣,她之前怎麼沒發現這人穩重牢靠的表象下有一顆作亂的心。
賀定洲被捶的咳嗽,語氣委屈,「第一次親,沒經驗,以後會注意的,你說停一定停。」
「以後?」
「咱們都處對象了,不該經常親親嗎?」
「想屁吃。」
這下賀定洲再也裝不下去了,他拳頭抵在唇邊,也擋不住笑。
他從不知罵人的話也能這麼有意思,「知道嗎?你就是個寶藏。」
程夢面無表情,很好,故意逗她是吧,逼的她都吐髒話了,生氣了,後果嘛,自負!
她不由分說撲進毫無準備還在笑的男人懷裡,兩手用力圈著他的蜂腰,沉默不語。
賀定洲被撲的向後仰,有點懵,「怎麼了?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