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嘛,小孩子坐車不要票,吃東西花不了幾個錢,我現在還住在你這裡,你跟我算這麼清楚,我會多想的,我不差錢,你知道的。」
賀定洲敲了一下她腦門,「說話注意點,別什麼都往外說。」
程夢捂頭,「我知道,咱們這不在自家院兒里嘛,你又不是外人。」
這話她說的自然,哪裡知道身旁的男人被這句再平常不過的話撩的心房亂顫。
她只覺得奇怪,不過一句話的功夫,一扭頭就掉進一雙儲滿情誼的幽深眸子裡,照映出滿是羞怯又歡喜的自己,只能低垂眼瞼躲避。
又懷疑自己看錯了,忍不住抬頭,他又添了兩分調笑,整個人又野又痞,氣質翻天覆地的變化,簡直從冷硬面癱變成了撩妹高手。
程夢眼睛都直了,原諒她沒見過世面,加上上輩子她是活了挺多年,可惜在男人方面她經驗為零,常年面對的是向正元那張虛偽的老臉以及菜市場的菜販子。
人老了智商會跟著下降,脾氣也會不可控,在向正元死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應付對方的方式就是不看不聽,隨他單方面輸出。
在向正元這裡她只學到了逃避忍耐,逃避對方的攻擊,忍耐對方的侮辱。
而每天早起買菜遇到的菜販子,教給她的只有斤斤計較和葷笑話。
她沒和正常男性產生過交集,若只是普通來往,她可以用她自己的處世之道應對,可涉及到更深層次的情誼,她沒有模板可以學習,更沒有底氣去應對。
賀定洲看出她走神了,眼神從熱烈到虛無,整個人充斥著易碎感,他不願放任她掉進情緒的深淵,手比思維更快,捏住了她還未褪去紅暈的耳垂。
「很熱?」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程夢脖子僵住,連頭都不會轉了,熱度從耳垂一路蔓延至全臉全身。
人麻了,乾脆放棄抵抗,「你幹嘛這樣看我?還揪我耳朵?好了,我知道錯了,以後出去一定閉嘴!」
她做了一個拉鏈封嘴的動作,眼睛眨巴眨巴,讓他看她多聽話,惹的他悶笑,也不知道她的耳朵一晚上癢了多少回,總之又享受又遭罪,絕了。
賀定洲發現他總拿她沒辦法,那樣的鬼靈精怪,說話好玩又有趣,三兩句就能讓他下意識放鬆心情,輕易被逗笑,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可他清醒著沉淪,並不想克制。
「在自家,自家院子裡也要小心隔牆有耳,你仔細看看院牆多矮。」
想到她的夜盲症,擔憂道,「看的清楚嗎?」已經開始琢磨在牆角也裝上燈,讓整個院子沒有死角。
她胡亂點頭,表示看的見,「怎麼這麼矮?」
因為是晚上,她沒注意院牆,這會兒再看,還真是矮牆,她這種身高墊塊石頭就能把頭伸到隔壁去。
賀定洲這種海拔的,站起來能把隔壁院子看個一清二楚。
兩邊但凡有一個大嘴巴,那還能有一點隱私嗎?
「大概是為了省材料。」
程夢表示受教,以後一定管好嘴巴,「咱們有話就進屋說,院子也不安全。」
他又哼笑,「所以別推拒了,快點收起來,免得被人看到。」
程夢使勁搖頭,悄聲表示自己不差錢,別和她客氣,以後她仰仗他的地方多著呢,算這麼清楚幹嘛。
她壓著聲音,人自然挨近他,小嘴叭叭說個不停,小小年紀就有了他媽那輩兒的戰鬥力,竟也不覺得煩,就是認知有點偏差,只有三千塊錢就敢說不差錢?
但也不能打擊她,對於一般人家,三千塊確實是很大一筆。
只委婉道,「三千塊錢確實不少,可你沒有收入,不經花的,聽話,收起來。」
兩人眼神較量一番,程夢敗下陣來,她是個識時務的人,看實在推拒不過,也就收了。
「就當以後的生活花銷,三百塊要用好一陣了。」
賀定洲眉眼含笑,「不夠了就管我要,以後我和方寧就拜託你了。」
她強撐著從容,「哎呀,互相照顧嘛。」
臉上的笑都快拉不回來了,沒辦法,這男人說話太好聽了,無論聲音還是內容,都讓人愉悅,真的是情緒價值拉滿。
賀定洲注意到程夢有很多小動作,尷尬的時候喜歡掐左手食指,頻率根據尷尬程度來定。
不高興還要強裝開心的時候,腰會挺的特別直,說話也拿腔拿調,特別可愛。
最特別的要數抓耳垂的動作,今晚就抓的特別頻繁,只要他笑或者說話,她就像個小倉鼠,抓耳撓腮手就沒安分過,賀定洲心下一動,喜歡他的聲音?
程夢還不知道這個敏銳的男人已經猜到了她的喜好,只是奇怪今晚的他格外話多,又特別容易笑,不是微笑,而是笑出聲。
她差點溺閉在溫柔鄉里,痛並快樂著,回屋的時候走路都是飄的,真是美色誤人啊。
關門之前還聽到身後的悶笑聲,她安慰自己,幻覺,一定是今晚他笑多了,給洗耳了,這男人故意的吧。
背靠著門好半晌才覺得世界清淨了,耳朵從迷夢中清醒過來,這個男人威力太大,她可不能犯錯啊。
又想到他方才對著她溫柔含笑的樣子,要老命了,那可是賀定洲啊,第一面就用眼神和氣場狙擊她,對愛慕者不屑一顧的冷硬男人,他竟然對她笑了一晚上?
撲到床上裹著被子滾來滾去,尖叫聲也悶在裡面,不妨扯到腰傷,齜牙咧嘴忍過疼,才起來對著桌上的小方鏡胡亂抹了藥油。
不經意間看到了自己的臉,她擦乾淨手上的藥油,舉起小鏡子懟著臉看。
真的很漂亮,不是挑戰神經的驚艷美人,而是溫婉又靈動的嬌俏姑娘,耐看型。
心裡冒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單看這張臉,與賀定洲是相配的吧,站在一起應該是相當惹眼的一對。
程夢趕緊打住,把剛才的畫面從腦海里趕走,她可不能把自知之明這個優點給丟了。
那麼年輕的團長,從待人接物看得出來家境優越,長的更是無可挑剔,條件這麼好的人,憑什麼和她一對?
憑她一無所有?憑她身上眾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