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她殺人了

  吃過晚飯到入睡前的這段時間是兩人最放鬆的時刻。

  他們會在彼此視線所及之處做各自的事情,不說話,氣氛卻溫馨自在。

  程夢也會讀她寫的故事,和賀定洲互相探討。

  今晚本來也是如此,時間剛過九點,王大栓來敲門,有什麼急事,賀定洲穿戴好走了。

  走之前抱了抱她,「晚上應該回不來,你鎖好門先睡,不用等我。」

  程夢把人送走,從裡面插好門,刷了一套數學試卷,十點鐘準時上床睡覺。

  自從服用空間乳液以來,她的睡眠質量一直很好,從不做夢,沉沉的一覺到天亮。

  這天晚上,她突然驚醒,看手錶才十一點多,她睡了一個多小時。

  也沒多想,迷迷糊糊想進入深度睡眠,耳朵突然捕捉到一聲異響。

  瞌睡全散了。

  黑暗中程夢睜開眼,裡面澄澈清明,沒有一絲迷濛困頓。

  仔細的辨別,再一次確認,沒聽錯,外面確實有動靜。

  什麼人有膽子夜闖駐地家屬院?間諜?特務?

  她掀開被子,綁好頭髮,光腳踩在地上,走到門口,從細細的門縫裡往外看。

  這時候她無比的慶幸,她的夜盲早就沒了,不然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院子裡沒什麼異常,又或者視線受制,看不清全部狀況。

  她又從窗戶縫裡往出去看,這時候,賀定洲的房間裡有光線晃動了起來。

  程夢越發確定,這一定是狗急跳牆的特務,其他人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不知道有幾個人,她不準備打草驚蛇,就怕對方有熱武器。

  現在要做的就是確定對方的人數,然後確保自己的安全。

  東廂房的房門打開的時候會有聲響,白天不覺得,萬籟俱靜的晚上,應該很刺耳。

  開窗相對好一些,為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從空間取了一點油,抹在轉軸處,才悄無聲息的打開了窗戶。

  翻窗跳出去,想了想,又從空間裡找到一個趁手又結實的木棍。

  自從經歷過程二旺的事情之後,她就有意識往空間裡存了些刀棍,以便不時之需。

  正屋臥室里的光線還在不斷閃爍,看起來像是在到處找東西。

  程夢慢慢靠近,聽著房間裡不小的翻動聲音,有什麼想法一閃而過,沒有抓住。

  她悄悄探頭,透過模糊的窗紙,看到裡面只有一個人影,頭伸在衣櫃裡,找的特別賣力。

  掃過房間其他地方,只有一個人。

  程夢鬆了一口氣,只有一個人,就算對方有熱武器,只要出其不意,也不是不能贏,畢竟她力氣無窮。

  打定主意,程夢悄無聲息從大開的房門進到客廳。

  這是她的家,她閉著眼睛也能自如行走,何況臥室里的光線偶爾會掃到外面,她順利貼到了臥室門口的牆邊,握緊手中的棍子,靜待獵物自投羅網。

  時間過的很慢,或許是一分鐘又或者是十分鐘,總之她屏息等待,屋裡的人終於心滿意足準備離開。

  怕對方發現,她連呼吸都暫停了,耳中只有她心臟急劇跳動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線直直照出來,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程夢攥著棍子的手用力到顫抖。

  當對方的身影出現在視野里,程夢立即察覺出不對勁。

  可身體早就為這一刻做好了建設和規劃,等待的時候在腦子裡演練過無數次,幾乎在對方露出身體的同一時刻,她手中的棍子無比準確的揮到了對方的身上。

  根本不是她想暫停就能暫停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手中的十分力勉強收回到五分。

  可這五分力道,也不是區區人身能經受的住的。

  只聽撲通一聲,對方倒地,一聲雜音也沒有發出來。

  程夢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她剛才似乎聽到了什麼碎裂的聲音,不會是對方的骨頭吧?

  無力感充斥全身,她摸到燈繩處,一拉,室內瞬間明亮。

  回頭一看臉朝下倒在那裡的人,就算不看臉,也能確定是張蕾。

  荒唐又無奈的心情充斥了她整個人,耗費心力之後的虛脫感都抵不上此時的荒謬。

  從張蕾懷裡漏出的一點衣角可以猜測到,這人是來偷賀定洲衣服的?

  她深呼吸,慢慢走近對方,手伸到臉附近試了試,眼前發黑,沒呼吸了嗎?

  她殺人了?

  用力太過,敲死了?

  程夢一陣恍惚,如果她再仔細一些是不是能避免?

  扔下棍子,走出院子,想打電話通知人,可電話那邊早就下班了。

  她一路走到部隊崗亭處,站崗的士兵大概認識她,總之她回神的時候賀定洲已經站在她面前。

  程夢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多嚇人,初春的駐地,夜晚12點,冷的和冬天沒區別。

  她穿著薄薄的睡衣,光著腳,神情恍惚站在崗亭的燈光里,賀定洲遠遠看了一眼,當即百米衝刺跑到她面前,抱起人就往崗亭裡帶。

  崗亭里好歹有個小爐子,賀定洲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將她整個人裹住。

  賀定洲關切的話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帶著體溫的大衣讓她冰冷的身體恢復了一點知覺,她木木的對賀定洲說,「我殺人了。」

  賀定洲眼神一凜,程夢又一次說,「我殺人了。」

  雖然不是有意的,可確實是她動的手。

  此時看到熟悉的人,她才崩潰了。

  如果是間諜,是特務,哪怕死在她手裡,她也不會愧疚,可那是張蕾,雖然神經質,雖然半夜來偷東西,可也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罪不至死。

  最後在賀定洲連連的安慰下,程夢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連貫的說清楚。

  賀定洲當即叫人去家裡,他則在崗亭守著程夢等消息。

  她眼裡的破碎,疼的賀定洲心顫。

  「不用害怕,就算死了,也不是你的錯,半夜敢翻牆就要做好去死的準備。」

  賀定洲親了親她的腦袋,「你做的很好,很對,不要自責。」

  程夢後怕,「我會被抓起來嗎?」

  賀定洲安慰道,「不會,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

  他將人摟在懷裡,看向外面的眼神比黑夜還冷凝幽深,懷裡的人抽噎了一聲,他回神拍哄著,心裡已經開始盤算,如果是最壞的結果,自己能拿出來的籌碼。

  他在等待結果。

  好在派去的人很快回來,沒死,還活著,已經安排人手抬到醫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