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回到招待所，程夢就把身上這套衣服的圖紙畫了出來。
作為毛憶梅打響市場的重要一環，程夢既然拿了人家這麼好的待遇，當然會全力以赴。
她穿的這套好看是好看，技巧太過，反而不適合量產。
所以稍作修改，讓衣服保證優雅美觀的同時，減少人工成本和量產難度。
大概是在為自己做事，她畫圖時心裡並沒有出現抗拒，反而有種長時間沒有畫圖的想念。
一幅圖完完整整出現時，程夢盯著畫紙出神。
視線也會掃到右手手腕，那裡沒有疤痕，畫了一個小時，也沒有酸疼。
腦海里甚至有很多靈感止都止不住，她不僅嗤笑，人真是奇怪的生物。
同樣的事，意義不同，就能有不一樣的效果。
魏秋芸大概也想不到，她變態的逼迫，竟然成了今生她第一桶金的來源。
如今回想起來，上輩子的她簡直不要太爭氣，想來魏秋芸也很意外吧？
想吃好的逼一逼，只要給她學的機會，她就能做出來。
想要漂亮衣服，割兩刀，就能獲得世界上的獨一份兒。
想學什麼，只要一聲令下，她就能保質保量讓對方心想事成。
太爭氣了也太好用了。
她被奴役一輩子，爭氣占了大半原因。
豁然開朗之下，她竟無言以對。
一杯水出現在視線里，程夢抬頭看賀定洲，扭身抱住他。
「累了嗎？」
程夢搖頭，「你好聞。」
他衣服上是皂角的味道，明明用一樣的東西，可他的味道就是很好聞，很安心。
賀定洲聽了一笑而過，「累就休息，不急於一時。」
程夢鬆開手，借著他腰身的力量讓自己坐直身體。
她現在也有了糊弄自己的辦法，上輩子的爭氣不止便宜了魏秋芸，也給今生提供了不少便利，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糊弄的結果還算不錯，氣悶感暫時消失。
「我吸了你的味道，活力滿滿。」
她搞怪的做了一個舉重的手勢，眼珠子一轉，「你走的時候給我留一件你的衣服。」
她聽賀定洲嗯了一聲，這才拿起筆把剩下的圖紙全部畫出來，她腦海里已經構思了一個系列的款式，趁著靈感還在，要趕緊畫下來。
沒注意賀定洲因為她要衣服的話，眼神都變得具有侵略意味起來。
這一晚程夢忙到12點，賀定洲催才停歇下來，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圖紙。
興奮過頭了，一時半刻睡不著，想找賀定洲說說話，可惜他在隔壁，太晚了不方便。
迷迷糊糊到凌晨在睡著。
再睜眼的時候太陽曬在臉上，抬手一看，九點半了。
桌子上放著飯盒，她下床一看，是油條和豆漿，還有包子，已經不燙了，是溫熱的。
賀定洲有她房間的鑰匙，不知道人哪裡去了。
程夢洗漱過後，咬著油條喝了一口豆漿，睡太過，連胃口都睡沒了。
油條才吃了一小段，包子一口沒動，倒是豆漿，全部喝完了。
整理好設計稿，想了想，只拿出身上那套的，其他的不著急，拖延幾天，慢慢交付。
做什麼事，都不能太滿。
這是她昨晚，借鑑了自己上輩子的人生，才想通的道理。
人心不足，根本沒有滿足的時候，有了這個想要那個，她永遠做不到滿足。
既然如此，不如每次都欠著點，給自己留足後退的空間。
賀定洲進來的時候看到程夢又在發呆，自從接了毛憶梅的活，她總時不時出神。
只以為壓力大，除了鼓勵，似乎做不了什麼。
他的行程每個地方最多不超過五天。
有宣傳需要的地方，會增加演講次數，時間也就長一點。
在申城他只演講了兩天，按理今天就該離開，可他不放心程夢，只好打報告申請了三天假期出來，留下來陪她。
因為服裝廠的事來的太突然，打斷了他們的旅行。
最後他們兩個商量，接下來的地方只能賀定洲一個人去，程夢留在申城盯服裝製作過程。
這三天除了陪著她給她底氣之外，賀定洲還要調查毛憶梅的信息，以及程夢之後一段時間所處環境的安全問題。
好在剛才收到的消息，毛憶梅這人在申城不是無名之輩，調查起來很容易，各方面和她自己介紹的出入不大。
同時他也拜託了戰友，幫忙照看一二。
「吃好了？一會兒毛憶梅來簽合同。」
賀定洲往飯盒一看，除了豆漿，基本沒吃，「胃口不好？」
程夢伸了個懶腰，「睡過了，胃口不開，我人是不是有點水腫？黑眼圈？」
賀定洲搖頭，熬夜一點都沒損耗她的美貌，「沒有變化，很好看。」
程夢笑起來，蒙蒙的腦子總算清醒過來。
「多謝誇獎！」
她看了一眼手錶，約好十點半簽合同，現在十點二十，心裡想著人該到了，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他們異口同聲，「來了。」
毛憶梅不是一個人來的，她帶著自己的律師。
是個穿著黑色中山裝戴眼鏡的中年男人，叫郭季同。
程夢真的很好奇，當即也問了出來，現在有律師這個職業了嗎？
毛憶梅和郭季同不驚訝她這麼問，恢復律師這個職務，也就是78年的事，這才沒兩年，確實挺稀奇。
律師在這時候竟然是公務員，隸屬於律協，歸司法部門管。
如此看來毛憶梅確實很重視他們的合作，也算給她一個保障。
合同早就草擬好了，程夢看過以後交給賀定洲過目。
現在的合同很簡潔明了，沒有後世那麼多套路。
同時把她留出來的圖紙給毛憶梅過目，對方看過之後很有些著急，當即就在房間裡簽下了她的名字。
因為程夢未滿十八歲，只能讓賀定洲作為她的委託人，代理她簽下了這份合同。
最後他們四個人都在合同上按上了手印，印了公章，合同才算生效，他們一式兩份。
一切塵埃落定，毛憶梅大手一揮，請客吃飯。
程夢接下來最少要在申城待十來二十天，再住招待所反而不方便。
毛憶梅表示她自己一個人住，家裡除了傭人沒外人，希望她能去暫住，程夢當然沒問題。
賀定洲陪她搬家，特地陪她去工廠呆了兩天，和她猜測的差不多，新新服裝廠哪裡有停工的樣子？
工人們忙碌的熱火朝天，一副繁榮景象。
她揶揄的看向毛憶梅，對方嘿嘿憨笑，「高端市場做出成績之前，低端市場也不能放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