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問一下，你的衣服在哪裡買的嗎？」毛憶梅滿臉期待。
「我自己做的。」
現在的成衣在用料方面比較注重潮流，舒適度在程夢看來是不夠的。
她既想要舒適又想要附和自己審美的衣服，所以春秋夏三季外穿的衣服，都是她自己手工製作。
每季兩套，已經很奢侈了。
毛憶梅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問的不清楚，「我是說，這個衣服的圖樣呢？」
她是幹這行的，從一個人模仿潮款踩縫紉機，到有了自己的工廠，可以說是一步一個腳印打下的江山。
她的眼既刁鑽又毒辣，眼前這位女士的衣服不是專業人士真做不出來。
整體版型和線條，以及顏色搭配都有很強的設計感，不是隨隨便便說做就做的。
程夢此時大概猜到了對方的目的，她並沒什麼好隱瞞的。
「是的，圖樣也是我設計的，衣服也是我自己做的。」
毛憶梅驚訝到頓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您是干服裝的嗎？」
連稱呼都變了，程夢覺得大可不必，「我姓程，你叫我程同志就好，自己做衣服是喜好。」
毛憶梅覺得倒霉了一整年的自己大概真的要時來運轉了。
她激動的不知道怎麼說，好在關鍵時刻她總能把握住關鍵。
「是這樣的程同志，我對你這身衣服特別感興趣，咱們能不能坐下來聊一聊？」
說完才記起來她沒仔細介紹自己，「我是咱們申城新新服裝廠的廠長。」
程夢接過對方的名片，感覺很神奇，這個年代知道遞名片的人大概只有在申城能見到。
而她有一天竟然也能接到這樣的名片，這種體驗對她來說挺新鮮。
名片是很樸素的白底黑字，大大的新新服裝廠下面，廠長，電話以及地址，很簡潔。
「您是想要我的圖紙是嗎？」
程夢提前出禮堂不過是想出來透透氣，等賀定洲出來在一起回招待所。
賀定洲沒出來之前她不能隨便亂跑，讓他擔心，所以她問的很直接。
「對，我是覺得程同志你設計的這款衣服很獨特，很美，所以我想問問，如果您有意願的話，能不能把這件衣服的圖紙賣給我？」
嗯？
賣嗎？
程夢猜到對方大概想要圖紙，只是沒想到還可以賣？
她會做衣服，還做過很好，畢竟是伺候過矯情老bb的人。
魏秋芸總會給她很多圖紙，讓她照著做，那些圖紙的出處不得而知。
為了看得懂圖紙，做得出讓對方滿意的衣服，她能學的都學了。
懂得多，做的多了，慢慢的就能自己奇思妙想，出圖紙。
魏秋芸中老年的衣服基本上全部讓她來設計製作，等於是她一手包攬了。
和她本身的喜好不同，魏秋芸只喜歡奢華，又不想讓人一眼看出她擺闊，可也不能低調的太過，讓人輕視。
所以她特別喜歡暗搓搓明目張胆的露富，為了滿足對方這兩點必須同時具備的喜好，她每季都要絞盡腦汁設計出至少十五套圖紙供對方選擇，且不能和之前的衣服有重複。
如果不滿意，就要一直改改改，要是應季不能穿上新衣服，那她就別想有好日子過。
天才設計師也有靈感枯竭的時候，何況她一個半路出家，被趕鴨子上架的。
可強就強在，剛開始全面負責魏秋芸衣櫃的第二年，對方因為不滿意，當即就要舉刀剁了她的右手。
她知道對方不過是泄憤，對向正元把真愛接家裡住的無能狂怒。
魏秋芸要麼是力氣不足，要麼就是存心折磨，總之，鈍刀子割肉，一點點的磨，在她看來好比凌遲。
最後當然沒真的剁下來，但她手腕上深深的刀疤一直留在那裡。
對方不滿意，是要付出生命代價的，誰敢靈感枯竭？
正因為有這一段的經歷，哪怕今生做衣服的時候靈感如泉水一樣冒出來，她都沒什麼想去實現的想法。
她自己的衣服，都是信手去做，做成什麼樣子就是什麼樣子。
像秋裝注意比較多的，她也就在紙上簡單描繪一下，標出尺寸和注意點，從來沒有認真畫過圖紙。
畫設計圖在她這裡，是件想起來就手腕隱痛的事情。
帶著強迫，血腥和無能的所有陰暗面，所以哪怕毛憶梅說可以買，她除了驚訝並不意動。
再看對方的穿著，明顯更貼近最近幾年剛流行起來的搖滾朋克風，和她身上的簡約冷淡風是兩個極端。
現在的人剛接觸到外來開放文化的衝擊，對誇張的風格極其推崇。
而她自己的衣服只注重美觀舒適和優雅大方，是四十年後的審美會喜歡的風格，和現在一點也不搭。
程夢對毛憶梅說了她的疑惑，對方特別真誠的表示，她的廠子現在正處於轉型的關鍵時刻，他們放棄低端快銷成衣，想做高端市場。
「實不相瞞，我在國外考察過一段時間，你的衣品和那些貴婦人有的一拼，都特別優雅。」
她當時眼紅極了，回國當即就仿了幾款，可做出來中規中矩，無人問津。
這些簡單優雅的款式，稍不留意就容易做得泯然於眾，不僅沒有優雅，連簡單也會變的極其平庸。
反而不如那些花襯衫，喇叭褲來的搶眼。
而這位程同志，她看到的第一眼就驚艷了，當然對方很美，可她更在意那身衣服，那就是她要找尋的感覺。
毛憶梅一個女人家做生意，三教九流的人見的多了，看人眼色的功夫爐火純青。
心裡明白，這位程同志除了對她好奇之外，對她提的買賣一點興趣都沒有。
可她毛憶梅就不是容易放棄的人，機會擺在眼前，她要是放任其溜走，那她以後也別出來混了。
「我也不賣關子，咱們國內目前沒有高端市場，我急需一款能撬動市場的衣服給自己奠定基礎，實不相瞞，因為轉型不成功，我的廠子現在財力吃緊，如果再這麼下去，就可以倒閉了。」
毛憶梅不是個喜歡示弱的人，可要是能達到目的，示弱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只要您答應，價格絕對讓您滿意。」
說到價格，程夢心下一動，她差點忘了四合院還欠著七千塊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