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永德給陳恆夢倒了一盅酒，「洋酒沒有咱們的糧食酒好，你再試試這個。」
羅文珊攔著，「摻著喝別醉了。」
程夢自己很想嘗試，「只喝一小口應該沒問題。」
她端起酒盅，還沒入口已經聞到了辛辣的味道，她小小的抿了一口，方寧特別著急，「好喝嗎姐姐？」
她皺著眉頭，「火、辣辣的。」
從喉嚨一路順到胃裡，都火燒火燎的，嘴裡的感覺散去，胃裡還燒著一團火。
她趕緊夾了一筷子涼菜，壓了壓。
「也不好喝。」
兩位長輩開懷的笑，方寧寧滿臉的不解，「不好喝，大人怎麼還喝？酒還賣那麼貴？」
一副大人是不是傻的樣子。
賀叔一邊喝著小酒一邊給自己外孫講古，程夢和羅姨聊著天看春晚。
賀家有一台22寸的黑白電視機，正在播放春晚，這時候的春晚全名還叫迎新春文藝匯演。
雖然是黑白電視，節目沒有後世的炫目多彩，也是別有風味的。
就在這時候，賀叔拿出來兩個紅包，她和方寧一個一個。
方寧這個小財迷瞬間精神了，「謝謝外公。」
也不用大人逗，他自己就和報菜名一樣，吉祥話一股腦跑出來，都不帶停頓的。
程夢面對紅包連連搖手，「賀叔，我不用的，我都多大了。」
賀永德搖頭，「沒結婚之前都是小孩子，拿著，這是壓歲錢，希望你和方寧今年能平安喜樂。」
程夢紅了眼眶，她鄭重接了，真心道謝，「謝謝賀叔。」
羅文珊也準備了兩份壓歲錢，她拿出紅包的時候還給賀永德一個眼神，看吧，他們想到一起去了。
這次程夢趁著方寧說吉祥話的時候也一起說，這樣才不會那麼難為情。
她也給方寧準備了壓歲錢，知道他不僅是財迷還是個守財奴，所以包了一個大紅包，給他的小金庫增添分量。
外面爆竹聲聲，吃到一半所有人到院子裡放煙花爆竹。
程夢第一次見這時候的煙花，長長的一根，點燃之後要一直衝天舉著，一發一發衝出去，在天空中炸開三束亮光，沒有什麼絢爛的效果，特別樸實無華，一根12發。
方寧舉到一半不僅胳膊酸了，還被震的手麻，這小孩愣是不願意放手。
最好笑的是，這種煙花放的時候沒法抬頭，會有渣子掉下來。
所以放煙花的人和煙花一樣，燃燒自己美麗他人。
一個完了，方寧還要來第二個。
煙花雖然很美，但在她看來，放的過程真的不算美好。
要是她，大概會攔一下，可賀叔和羅姨非常淡定，不僅不攔，還給遞煙花。
「別緊張，小孩子只有試過才知道好壞，勸是聽不進去的。」
程夢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實際操作的時候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由此可以看出兩位對待教育孩子的問題，就是給孩子最大的自由，讓他們儘可能的去自己做，自己試錯，他們在後面兜著。
「做你們的孩子肯定很幸福。」
羅文珊笑著搖頭，難得有了失落，「放的太開也不是好事，小洲他們太獨立，遇事自己拿主意，自己搞定，不依靠父母，有什麼事也不告訴父母，自己扛，孩子的事，你一無所知，不是什麼好事。」
程夢不知道怎麼接話，親子關係在她這裡就是死亡區域。
「你和小洲肯定是一對優秀的父母。」
程夢愣了一下，是嗎？
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成為一個孩子的母親？只想想她都覺得可怕。
她的惶恐全寫在臉上，羅文珊笑的不行，「我看你們養方寧就養的很好嘛，多練練手，以後肯定沒問題。」
這可是可以哪來練習的嗎？
她不怕照顧人，她怕內心的接觸。
羅文珊安撫她，「阿姨開玩笑的，別為還沒到來的事情苦惱，順其自然就好。」
只有自己經歷過不如意，才會避免在孩子身上重演，養育孩子的過程也是治癒自己的過程。
她真希望這一天快點到來，讓小洲能治癒他自己，讓他們這對不稱職的父母留在他身上的烙印早早解封。
方寧還在執拗的舉著煙花，腦袋上估計落滿了鞭炮皮子，她家老賀一邊鼓掌一邊欣賞煙花，主打一個自由。
她家的人，無論老少，總在某方面有點犟種的特質。
像老賀，一個和天上星辰打交道的老頭，偏偏對河裡的魚愛的不行。
她的女兒，各方各面都優秀，心性開闊，唯一一次的執拗全用在方雲庭身上。
而小洲呢，遇見程夢之前用行動表明他要孤獨終老，誰也攔不住，現在這個特質大概應在了程夢身上。
而方寧，低著腦袋躲避掉落的渣子，歪著脖子一個勁兒往程夢身上看，還時不時問上一句，姐姐好看嗎？
和他媽媽一模一樣的執拗，現階段同樣應在程夢身上。
好在他比他媽媽幸運，執著的是個不會傷害他的好人。
羅文珊看了一眼身邊被煙火照亮眼睛的小姑娘，這次大概能有好結局。
「做父母嘛，誰都是第一次，沒有經驗就會出錯，小孩子這種東西，還不太能容錯，一錯就可能就是對方的一輩子，這個你阿姨我深有體會。」
羅文珊也不想大過年的說喪氣話，只是觸景傷情，有感而發。
「阿姨可不是催你們早點生養，你還小，不著急，千萬不能未婚先孕，女孩子要保護好自己。」
程夢臉紅了，她們到底為什麼會聊這麼奇怪的話題？
「賀定洲不會的，他很有分寸。」
程夢說的磕磕絆絆，心驚擔顫，但賀定洲確實很有分寸，到現在他們最多就是拉拉小手，摟摟抱抱，親親嘴巴。
不管怎麼膩歪，衣角都不會掀開，更不會亂碰。
她以為身為母親會為自己兒子說話，誰知道羅姨另闢蹊徑。
「哎呀，男人的話不能信的，你還是太年輕，聽阿姨的，領證之前不給碰，當然，平時稍微給點甜頭就行。」
羅姨愛憐的摸著她的頭髮，語氣就像是母親在殷殷叮囑女兒。
「你還小，不要太早被家庭束縛，先注重自己，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讀書，為別人考慮之前先為自己考慮考慮，一切都要以自我為中心，女孩子要先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