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可是關乎他們一家三口的生活品質和許多小甜點能不能問世的重中之重，絕不能有閃失。
方寧吃的開心，他早被程夢養成了隨時反饋的好習慣，好吃不能只說好吃，還要絞盡腦汁想想有什麼貼切的形容詞。
導致小小年紀，文學表述方面可謂一騎絕塵。
他們坐著墊了棉墊的筐子，還別說，一點也不顛，到縣城方寧也沒叫喚屁屁不舒服。
和小鐵約定好時間，她帶著方寧開始逛縣城。
冬天的蔬菜除了白菜就是蘿蔔土豆，哪怕換著菜式，吃一整個冬天也是夠夠的。
想找點不一樣的，供銷社是不能夠了。
程夢牽著方寧，直接往黑市走。
冬天也有好處，去黑市不用特意裝扮，都裹的看不出樣子來。
方寧第一次來，看什麼都新鮮。
小孩子記性特別好，他們逃跑的那次，她教他在路上儘量少說話，有什麼想說的，避開人悄悄告訴她，到現在還記得。
黑市來的多了，也看出了門道。
這裡其實是壟斷的，散戶有，但真不多。
畢竟這年頭做倒爺，投機倒把的風險很大，沒有人脈錢財和膽量，是做不成的。
東北太冷，鮮貨基本沒有，乾貨倒是不少。
她看見了整條的黃魚乾，帶魚，大蝦，扇貝干，整片的魷魚乾和銀魚乾。
這邊雖然有山有水，海貨卻不多。
程夢看的新鮮，各樣都要了一些，山裡的乾貨家裡不缺。
要說火爆還得是糧油類的攤位。
程夢擠進去，要了10斤菜籽油，桶是她早就備好的。
過年了，炸貨多了，費油。
米麵就不用買了，家裡的吃的都是托小鐵採購的時候捎帶，便宜又放心。
她買的多，全部放進大大的背包里，再悄悄轉進看空間裡。
還有各種蔬菜乾，豇豆，茄子條，青菜乾，以及自家做的西紅柿醬。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零嘴，瓜子糖果各類點心，都買了點。
在一個山貨攤子前程夢停下了腳步，她稍作猶豫，最終還是選擇離開。
那是葛老九兩口子，穿戴太嚴實，沒看出精神面貌如何，大抵是不願意見到她的。
認出來反而尷尬，她問心無愧，可也替他們難過，慢慢遺忘才是最好的結局。
出了黑市，再去供銷社給錢嫂子捎半斤水果糖，半斤桃酥，半斤白糖和蝦片。
這些就是錢嫂子家的年貨了，孩子多她總想方設法的省。
和錢嫂子比起來，程夢大手的多。
想到即將到手的京都四合院，程夢覺得自己得想辦法搞錢了。
得是正當的，明面上說得過去的方法。
中午在國營飯店吃的米飯炒菜，又帶著方寧逛了縣城的百貨商店。
裡面的家電變化最大，增添了洗衣機，冰箱，能明顯感覺到社會的變化。
畢竟過完年就是八零年代了，時間會飛速流逝，她要抓緊搞錢。
逛完百貨商店，他們最後一個目的地就是理髮館，方寧的頭髮長了，以前都是賀定洲給理，手藝也很不錯。
方寧站在門口不高興，程夢笑的不行，「誰讓舅舅不在呢，你頭髮都要擋住額頭了，大過年的，頭髮太長看起來不帥氣。」
「要是剪的不好看怎麼辦？」
「讓他們給接回來。」
一進去撲面而來的水汽，人真多，要排隊。
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了。
方寧撅著嘴兒不太滿意，小孩子對舅舅濾鏡太厚，明明一樣的寸頭，就是不喜歡tony老師的手筆。
心情不好怎麼辦？當然是買買買了。
小鐵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方寧吃吃喝喝一路，小肚子都鼓起來了。
什麼糖人，山楂球，糖炒栗子，炒松子，吃的嘴干，還喝了大白梨汽水兒。
「姐姐，過年真好。」
這會兒心情好了，說話都帶著糖分，甜的呦。
要是舅舅回不來，過年好不好可就不好說了。
回來的路上方寧無聊，開著駕駛室的擋板，和兩人分享零嘴兒兼帶嘮嗑。
車子到家屬院，小鐵和小李幫忙搬東西到廚房，都不讓程夢沾手。
年貨置辦好了，之後幾天程夢就窩在家裡做最後的準備。
該泡發的泡發，該處理的處理。
舅舅不在，她和方寧的革命友情顯得越發珍貴。
每天都黏在一起，一起看書一起寫作業一起閱讀。
他們兩天天盼著賀定洲，都有點望眼欲穿了，人沒盼來，倒是迎來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一對中年男女，穿著打扮都很乾練，一看就是知識分子，眼熟，但她確實沒見過。
反倒是方寧稍微遲疑了一下，「外婆？」也不等回答就撲了上去。
程夢愣在當場，手腳都僵住了，賀定洲父母？
「羅姨？賀叔？」
羅文珊摟著方寧掉眼淚，還抽空沖她點點頭，賀永德笑著打招呼，「是我們，你羅姨情緒太激動了。」
程夢恍恍惚惚將人迎進門，端茶倒水上果盤。
他們的內心其實很熟，但現實是第一次相見，就和網友面基一樣，難免拘謹。
看兩人的身形樣貌，心下暗暗感嘆，賀定洲是真會長，專挑父母兩人的優點。
羅文珊整理好情緒，這才把方寧讓給眼巴巴的外公，她拉起程夢的手極其自然的說話聊天，整個人都透著親近之意。
「可算見到你了，你比照片裡還漂亮。」
「您也好看。」
羅文珊笑起來，「我年輕的時候確實好看，但和你比還是差一些。」
說著仔細打量程夢，越看越滿意，她自己從小就是美女，也不得不承認程夢的好顏色。
最難能可貴的是那雙眼睛，不弱氣，不迷茫，炯炯有神，很有力量感。
這樣的眼神多一分，會顯出蓬勃的野心和欲望，少一分又太過憨直，程夢就剛剛好，難怪能拿下她家的鐵樹。
因為對程夢的喜歡，連對兒子的不滿也少了很多。
看著羅文珊對著她笑，程夢的心就像對方眼角炸開的魚尾紋一樣，清晰又安寧。
她和這個年齡段打交道最多的人就是魏秋芸，她從來不笑，哪怕必須笑，也只動動嘴角。
實在控制不住的時候也會用手指頭撐著眼角，對魚尾紋嚴防死守。
可羅文珊不一樣，她笑的很隨意，眼尾紋，法令紋亂飛，可就是好看的不得了，讓人安心。
她心裡那點緊繃逐漸放鬆，慢慢找到了書信往來的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