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趁著天色還早程夢乾脆跟著大叔一起去他家。
之所以不讓對方送貨上門,一是怕太打眼,二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地址。
更重要的一點,今天有空,趕巧了。
去之前她藉口要回家拿錢,讓大叔在供銷社門口等她一會兒,她很快就來。
自行車往記憶里孟輝家的方向騎過去,那裡都是有錢人,比較符合隨意就能買一百斤肉的身份。
七拐八拐進了小道,四周打量,確實沒人才把書包收進空間,換成一個隨身小挎包。
想了想又用油紙包了兩個大包子,水壺裡灌上熱水這才往回騎。
等在供銷社門口的葛老九見那姑娘果然來了,一停下就給他塞了油紙包和水壺。
「家裡包的素包子,路上吃。」
葛老九怪不好意思的,別看他在賣驢肉火燒,自己卻捨不得吃一個,又餓又渴又冷,卻也不能白吃人家的東西。
程夢也不推搡,「就兩個包子,手藝還行,大叔你別嫌棄。」
這話一說葛老九不好再推辭,包子聞著就香,不怎麼捨得吃,揣進懷裡保溫,只擰開水壺喝了幾口,整個人都熱乎了。
程夢蹬著自行車,后座是扛著扁擔的大叔。
一開始他特別不自在,一個大老爺們兒讓個小姑娘馱著,有損顏面不說,不大地道,壞就壞在他不會騎車。
後來這姑娘蹬車蹬的風生水起,一點累的樣子都沒有,還有餘力回頭和他搭話,他也就放鬆下來。
自行車啊,以後他也是坐過自行車的人了。
程夢沒覺得累,三兩句讓對方把家庭信息說了個明白。
「我家在葛莊,我在我們這輩兒排行九,都叫我葛老九,你要不嫌棄也叫我一聲九叔。」
那必須不能嫌棄啊,九叔叫的歡,對方一高興也打開了話匣子。
家裡妻子身體不好,三十歲上才得了一個姑娘,如珠如寶養著,這姑娘也伶俐,不僅能幹還學習好。
要不是突然生了病,這會兒還在縣一中讀書呢。
程夢一邊騎車一邊聽著九叔話里的遺憾,她安慰道,這回攢了錢就去大城市裡看病,去冰城,冰城不行去京都,去花市,總能治好的。
這也不算安慰,能在家養兩年,說明是慢性病,只要人還在,總能找到辦法,畢竟只有這一個孩子,要是沒了對父母來說打擊太大。
葛老九承情,「你說的對,現在日子比以前好過,山上也放開了,我多去山上找點稀罕的野物拿去賣,總能把我閨女養回來。」
提到山上放開,葛老九的話裡帶著激動和對未來的憧憬,靠山吃山,不管打獵還是藥材,都值錢,錢就是她閨女的命。
說到山程夢才想起來,三道灣屬於窮鄉僻壤,就算有山,那也是貧瘠的山,不像這邊的山,那是真有好東西在裡面的。
所以山都是管控起來,不能隨便進去打獵挖藥材的。
程夢這才想起來,九叔所說的山和家屬院西面的是同一座山。
「沒錯,在我們這片叫神鼎山,部隊那片叫虎頭山,其實是一座,叫法不同,東北走向跨了好些地方,大著呢。」
程夢點頭,和自己腦海里的地圖分布貼合在一起,這座山脈其實是完達山,是組成大興安嶺山地的一部分。
「開山晚了,要是早兩個月,不說野菜野果,獵物也多,現在也不差,冬天打獵毒蟲少,也挺好。」
程夢被九叔說的心動不已,想吃肉光用買的不僅費錢費票,還要承受別人嫉妒的眼光。
可不能小瞧了這些嫉妒,容易生事。
她雖然已經極力隱藏了,可從後世帶來的做菜習慣還是改不了。
她家飯桌上葷菜出現的頻率太高,賀定洲和方寧從未說過什麼,只管吃的高興,她也沒意識到這其實是有問題的。
直到有一次錢嫂子拐彎抹角的提醒她,有人說她閒話,供銷社的肉就那些,她搶的多別人也就沒得買,說她酸話。
程夢自打那次以後都趁著來縣城的機會,多囤一點存空間裡,實在不行就去兩趟黑市。
就這樣酸話也沒消失,並不是她真的買了多少肉,而是一般人家捨不得吃,她炒肉還好,要是燉肉,味道飄的到處都是,饞哭孩子了饞大人。
矛盾就此產生,可程夢也不能因為這個就不給家裡一大一小吃肉吧?
反正她是讓出了家屬區供銷社的肉了,誰愛說誰說。
先不說方寧和她還要長高,就賀定洲,一天消耗那麼大,不補充夠紅肉和蛋白怎麼行?
像今天這樣能碰上九叔那是湊巧,更多的時候不僅供銷社就連黑市都買不到肉。
所以一聽九叔說打獵,程夢心動的厲害,再加上有個作弊器在身上,增加了底氣,頗有些蠢蠢欲動。
邊蹬自行車邊在心裡盤算,要趁賀定洲沒回來之前先進去探探情況。
兩個小時候到了葛莊,葛老九惦記著程夢一個小姑娘回城不能太晚,著急忙慌招呼他媳婦兒拿肉。
肉被他們凍在窖里,搬上來的時候還硬邦邦的,狀態很好,一看就是剛殺了就凍起來,很新鮮。
說的要一百斤,可凍的實在結實,一時半會兒是沒法切割的,多的幾斤程夢也要了。
葛老九找了袋子把肉裝起來,捆好,又找了一塊木板子綁在自行車后座上,這樣肉放在板子上綁好,能保證一路不出岔子。
外面又看不出啥,不招眼,安全沒問題。
「讓老九綁著,咱們進屋暖一暖,喝碗熱水。」
葛大嬸一看這閨女長的實在俊,又好說話,心裡先喜歡了三分,忙請人進屋暖暖。
程夢這才見到了葛家有病在身的女兒。
梳著兩個麻花辮,面色不好,但眼睛有神,見她進來,露了個淺淺的笑,眼睛滴溜溜的轉,一個勁兒的打量她。
一看就是內里活泛,心思駁雜的人。
程夢捧著葛大嬸遞過來的熱水,輕輕抿了一口,加了糖,甜嘖嘖的。
大嬸倒完水就出去幫大叔了,讓她的女兒陪著說說話。
這姑娘看著文靜,一說話那股潑辣勁兒就上來了,「咱倆看著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