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程夢難得做了個夢，她夢到賀定洲變成了一條大蛇，追著她跑了好遠，最後纏在她身上，想盡辦法也扒不開。
夢很詭異，夢裡的自己並不怕那條大蛇。
一覺醒來，身下濕漉漉的，掀開被子一看，簡直熱淚盈眶，大姨媽可算造訪了。
轉念一想，姨媽來了是不是就不長個了？
賀定洲早早起床出操，一出門就看到小夢穿著單衣在門柱子上比劃。
那上面是她記錄的每星期身高變化，知道她對身高有自己的執著，竟然一大早來量，還不穿衣服。
把外套罩在她身上，「又踩空了？長了嗎？」
她最近幾乎天天都在長，倒也沒有其他不適，就是睡覺的時候不安穩，睡的好好的總會有從高處掉下去，或者一腳踩空的感覺，一晚能驚醒好幾回。
程夢被罩住才察覺身上有點涼，「好像長了點？」
她自己量總忍不住往高了劃，遞給他小刀，「你給我量。」
賀定洲接過，劃出一道比舊痕跡高兩厘米的印，「長了兩厘米了，現在168，按這個長勢，完全不用焦慮，170攔不住。」
靠近了才聞到小夢身上有一股若隱若現的血腥味，表情嚴肅起來，「受傷了？」
程夢喪喪的，「沒受傷，但要流血一星期那種，這兩厘米大概要成天塹了。」
賀定洲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你，趕緊進屋，小心著涼，我去給你沏紅糖水。」
他對這方面的知識，只停留在他姐姐每個月的疼痛難忍，紅糖水和不能著涼上。
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小夢是第一次。
第一次，那更要小心謹慎。
賀定洲難得像個毛頭小子，不等程夢說話，先打橫抱起來塞進被窩，沒一會兒一碗紅糖水送到她手裡。
「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今天別去食堂了，請假吧。」
程夢老老實實回答，「我沒不舒服，要去食堂的，還有，我不疼，沒啥感覺。」
看他不信，程夢只好給他上了一節淺顯的生理衛生課。
大概是這輩子養的實在好，她什麼感覺都沒有，要不是偶爾一股一股的流，提醒她，她真的會忘了現在是例假期。
猶記得上輩子第一次來例假，她染了被褥，被魏秋芸陰陽了好幾天，雖然沒明說，但那幾天魏秋芸不是滿屋熏艾草，就是噴消毒水。
熏艾草可能是去晦氣，噴消毒水大概是嫌她髒。
總之，同樣是女人，她格外髒就是了。
她自小虧損身體，來例假就和渡劫一樣，連買止疼片的錢都扣不出來，只能生生忍著，疼暈過去是常有的事。
魏秋芸心裡大概是有些疾病的，每每到她來例假的日子，總會有比平常多幾倍的淘洗要求，必須手洗，恨不能她的手一整天都泡在冷水裡。
那時候腦子也缺根弦，人家欺負只忍著，畢竟握著她的身份證，沒錢沒證件，跑都跑不遠。
若放在現在的她手裡，人生不值得，一包藥下去，帶著向家同歸於盡也好過日復一日的折磨。
現在的她沒了生理痛，身邊卻有了疼她所疼的男人。
兩種不同的人生體驗，讓程夢對曾經的自己怒其不爭恨其不幸。
好在一切都不一樣了，人間其實很值得。
賀定洲只接觸過兩個女人，一個是他媽，一個是他姐，印象中兩人不是肚子疼就是腰酸，總之不舒坦。
期間脾氣更是又爆又脆弱，屬於需要小心伺候的類型。
程夢也不矯情，享受了一下被珍視的滋味兒之後，催賀定洲快點走。
「再墨跡出操要遲到了。」
程夢捂臉，「咱們不是能光明正大討論例假的關係，請假裝不知道，只需要在生活細節上多多關照我就可以了。」
賀定洲看她害羞的捂著臉只露出個腦袋尖，也跟著彆扭起來，只要一想她身體的變化所代表的含義，就忍不住冒熱氣。
強忍著清了清嗓子，柔聲說了一句遵命。
和小夢相處，很多時候會忽略她的年齡，其實她還是個剛剛長大了的小姑娘。
之後的幾天他身體力行做到了不讓她碰涼水，能躺著不坐著，紅糖水不斷的待遇。
她也不想躺，可只能用月事帶的年月，例假為啥叫例假，因為一開始真的要躺床一星期，稍不注意就漏，又沒那麼多褲子能換，躺床是很必要的。
雖然身高還沒達標，雖然例假很麻煩，但她終於是個正常女人了，可喜可賀。
更讓她驚喜的是，三天，只有三天，身體變化帶來了這麼大的福利，她開心到飛。
要知道上輩子她量多到嚇人，還必須七天整，來一次就貧血一次。
身體爽快了沒兩天，到賀定洲輪崗的時候了。
輪崗一般是一個月，賀定洲也不好給她保證，所以程夢收拾包袱的時候，恨不能把整個家給他打包帶走。
出門在外除了安全，吃和睡顯得尤為重要，程夢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問賀定洲，「那裡吃的怎麼樣？」
這是賀定洲去輪崗第一次干看著，知道她擔心，能說的他都老實回答。
「輪著做飯，有什麼做什麼，不挑。」
「那睡覺呢？」
「帶自己的鋪蓋。」
條件如此，程夢也不好說什麼。
雖然才十一月，這邊已經下過兩場雪了，厚棉襖棉褲早就穿在身上了。
她做的棉馬甲，護膝，和毛衣全部打包裝好，到她開始卷被子的時候賀定洲哭笑不得。
「鋪蓋都是統一的行軍裝備，這些我會好好用的，別擔心。」
程夢只好放棄嶄新的棉花被，把打包好的東西一一指給賀定洲看，「這包是豬肉脯，這包是糖，三小罐香菇肉醬，一大罐醃好的香辣蘿蔔乾。」
這些是早準備好的，以方便和下飯為主，還有糖，它的重要性更不用說。
「別省著吃，有人輪崗我還會捎過去的。」
這次沒經驗，只按自己想的準備，下次一定準備個十成十。
賀定洲安靜聽著，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差點把程夢腿看軟，只能說點別的轉移注意力。
「還有這一小罐，是我專門配的藥膏，身上癢就塗起來，有傷口也可以用，是消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