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四個小時,都沒見小王回來。
天已經黑了,雨也停了,月亮高掛在空中。
安夏終於坐不住了。
她下車,對著山下的位置大喊,「小王!」
可是回應她的只有濃濃夜色中那恐怖的空蕩的回音。
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又冷,又害怕。
「小王!」
她又喊了一嗓子,還是沒有絲毫回應。
安夏壯起膽子,準備下山去找小王。
他該不會是受傷了吧?安夏心裡捉摸著,她總不能放著小王丟了不管吧。
硬著頭皮,安夏撥開路邊的草叢,順著小王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路很難走,有些草長得比安夏都高。
她一邊走,一邊撥開草叢,草葉上沾著的雨水再次打在安夏的身上,冰冰涼涼的。
夜風一吹,安夏冷得直打哆嗦。
「小王……」
她一邊走,一邊喊著小王。
不知道走了多久,安夏抬頭一看,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片草叢之中。
前面的路已經看不見了。
草叢中,時不時地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蛇,又像是什么小型的動物留下的。
安夏忍不住胡思亂想。
她緊緊地抱住自己,強裝鎮定。
「小王,你在哪兒?」
她的聲音都在發抖了。
越走,安夏越找不到路,最後,連回去的路在哪裡都不知道了。
「小王……」
安夏開始瘋狂地撥開草叢,想要走出去。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總算是來到了一片空曠的地方,視線也在月光的照耀下明亮了起來。
她疲憊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體禁不住地發抖。
她不能再走了,因為她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虛脫了。
身上已經沒了一絲絲力氣。
衣服上,雨水混合著汗水,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草葉子,黏糊糊地粘在她的身上。
鞋子已經走爛掉了,上面已經全是泥巴,沙子,還有水。
每走一步,裡面都咕嘰咕嘰地響。
安夏坐在砂礫之上,無助到了極點。
她現在只能指望小王沒事,然後能來找她了。
就在安夏坐在原地等待的時候,忽然,旁邊的草叢之中傳來陣陣異響。
她瞬間,寒毛直豎!
不是蛇,不是野貓之類的,她聽到了來自野獸的那種嗚咽聲!
她眼睛死死地盯著草叢深處。
就在這時候,一雙在暗夜中閃著兇殘光亮的眼睛露了出來,嘴裡發出陣陣貪婪的嗚咽聲。
是狼!
安夏感覺渾身上下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她立刻有種不好的預感,只要是狼,那必然不是只有一頭!
她猛地站起來要跑,果然,她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了好幾匹狼!
它們像是有計劃的一樣,把安夏死死地圍在中間。
看來,它們是決定今晚要美餐一頓了。
安夏從地上撿起石頭來,死死地握住手中,強迫自己要冷靜和堅強起來!
她盯准了其中的一匹狼,猛地用石頭砸它的腦袋!
「嗚!」
那狼被打中,悽慘地叫了一聲。
可是它還是掙扎著站穩,繼續盯緊了安夏!
「砰!」
安夏又撿起石頭來,猛地朝著它們打去。
表情又故作兇狠,朝著狼群嘶吼,想要驅散它們!
可安夏心中沒有一點底,她現在手裡沒有火,根本無法真正意義上的威懾狼群。
眼看著它們朝自己逐漸逼近,安夏的心中越是絕望。
「滾開!」
她嘶吼,可是卻毫無作用。
狼群似乎已經感受到了她的無助和絕望,愈發急切地朝她靠近。
它們嗚咽,咆哮,聲音中透著急不可待的興奮。
安夏已經忘記哭了。
在領頭狼朝她撲來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它那一排森白的尖牙。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顧銘煜那乾淨的笑臉。
她緊閉雙眼,等待著死神的到來。
「砰!」
「嗚!嗚嗚……」
下一秒,一聲巨響劃破天際。
領頭狼倒在血泊中,發出陣陣悽慘的哀嚎。
安夏試探著睜開眼睛,就看到遠處的黑暗中,一個男人正舉著一桿槍,朝著這邊瞄準!
砰!
砰砰砰!
幾聲巨響之後,安夏身邊的狼越來越少,剩下的開始鼠竄。
男人的槍法百發百中,竟然彈無虛發。
她被這槍聲震得耳朵發麻,杵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那人走來。
他在夜色中,深一腳淺一腳地靠近安夏。
等走近後,安夏看清楚了他的臉,一身乾淨精神的戎裝,頭上還帶著帽子,身形頎長,腰杆挺得筆直,眼眸深邃,輪廓分明。
居然是顧銘煜!
安夏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顧銘煜不是受傷了嗎?
可她還是奮不顧身地跑向他,好像要把心底的委屈都說給顧銘煜聽。
死死地抱住了顧銘煜,安夏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
「銘煜!」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不然怎麼會見到你?」
她渾身都在發抖。
顧銘煜將她打橫抱起,開始往山上走。
「你沒死。」
他聲音溫柔得像是夜裡的清風。
眼睛在月光中閃爍著好看的光亮。
「那我肯定是做夢。」
安夏抽泣著,憋悶已久的情緒似乎得到了宣洩。
「也不是做夢。」顧銘煜笑了。
他就這麼不真實嗎?
「那你怎麼找到我的?」
安夏仰著小臉,一臉不解,他就是出現得很不真實呀!
「你忘了我會看腳印?」
顧銘煜抱著她走,似乎一點也不費力。
「警犬嗎你是……」
安夏迷迷糊糊地道,在情緒徹底放鬆下來後,她只覺得眼皮好重。
好想睡覺。
顧銘煜皺眉,怎麼還罵人呢?
他低頭,正要給她點顏色看看,發現懷裡的小人兒已經睡著了。
他眉頭皺得更緊,這是吃了多少苦?
渾身濕漉漉,小臉白得跟紙一樣,鞋子也爛了,頭髮凌亂地黏在臉上。
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等安夏再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顧銘煜紮營的部隊。
睜開眼睛的那一瞬,她看到了顧銘煜那張好看的清晰的臉。
「顧銘煜……」
她揉揉眼睛,「你不是受傷了嗎?」
「你騙我?」
她猛地坐起身來,想質問顧銘煜,可身上的酸疼瞬間將她打敗!
「我沒有受傷。」
「應該是師長的主意。」
顧銘煜從始至終都沒有受傷,只是昨天警衛員接到了師長的命令出去執行任務,沒想到車子竟然在山裡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