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軍車呼嘯在蜿蜒的盤山路上。
安夏什麼都沒帶,匆匆離家,只留了一張紙條告訴顧家人,自己去外地進貨了。
一路上,她心情沉重。
望著窗外的景色,只感覺每顛簸一下,她的心就跟著疼一下。
想起顧銘煜離家的情景,她的眼淚就禁不住往下掉。
早知如此,她就不該跟顧銘煜賭氣!
盤山路一圈又一圈,一會兒上坡,一會兒下坡,仿佛一直在繞著一個山打圈。
沒多久,安夏就被繞得頭暈腦脹。
「小王,我們還有多久到?」
顧銘煜的警衛員姓王,從始至終對安夏都很客氣,很照顧。
安夏坐了這麼久的車,只感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感覺稍微一個不注意就能吐出來。
小王一邊努力地打著方向盤,一邊大聲地喊。
「起碼還得一天的時間!」
「顧團長這次執行的任務是在山裡,部隊也紮營在山裡!」
「盤山路比較繞,您辛苦下再忍忍!」
說完,小王就繼續轉動著方向盤。
安夏打開車窗戶,讓涼風灌進來,才能讓自己昏昏欲睡的腦子清醒一點。
此時,窗外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車子開了幾個小時以後,沒想到雨越下越大。
盤山路左側是萬丈深淵一般的大陡坡,安夏探頭望過去的時候感覺恐高症都犯了,右側是黃土堆砌的山體,沒有一點點植被。
下雨嘩啦啦地下著,窗外的景色已經逐漸看不清,只剩下雨水瘋狂地沖洗著車窗。
「哇……」
安夏終於沒忍住,猛地打開車窗吐了一通。
胃裡瞬間變得空嘮嘮的。
她的小臉也變得蒼白如紙。
「嫂子,你沒事吧!」
小王一見安夏吐了,趕緊回頭關心她。
安夏搖搖頭,「小王,你快些開,不用管我。」
「顧銘煜,還等我呢。」
她真的好怕,怕晚去一步,就再也見不到顧銘煜了。
所以再辛苦,她都願意忍。
因為剛才把頭伸出去吐了,所以雨水將安夏的整個腦袋都打濕了,雨水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流,不知道到底是雨水,還是她的淚水。
整個車子裡,似乎籠罩著一股讓人難受的潮氣。
到處都黏糊糊,濕漉漉的。
安夏仰臥在座位上,儘量讓身體放鬆,壓抑著想吐的衝動。
可這一路上,安夏還是吐了好幾次,最後,整個人都虛脫了似的,想吐也沒得吐了。
本以為吐它幾場,遭點罪就可以見到顧銘煜。
但是沒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
小王的車子開著開著,忽然猛地一腳油門剎住了。
安夏被猛地一晃,那股噁心勁兒瞬間竄了上來,她差點沒忍住。
「怎麼了小王?」
她虛弱無力地問道。
小王按了按雨刷器,不顧大雨,衝下車去,在車子前面晃了又晃,看清了情況後才上車。
「嫂子,壞了!」
「前面山體出現了小滑坡,把路都堵死了,我們過不去了!」
小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一臉哀愁。
這要是耽誤了事兒,他哪裡負責得起?
「啊?」
安夏也打開車窗探頭看去,果然,前面一大灘的黃泥已經將路堵死了。
車子根本過不去。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
「路程還有多遠?不行,我們就下車!」
安夏一臉狼狽。
小王嘆了口氣,「恐怕不行,還有一半多路程呢。」
「這還是唯一一條路,沒有別的路可繞,下車走更是不現實。」
他左右觀望,最後一咬牙,安慰安夏道:「嫂子你別急,車裡有一把鐵鍬,你等我下去,把路挖開!」
小王似乎豁出去了,不顧安夏的阻攔就跳下車去,拿起鐵鍬冒著大雨開始挖。
所幸,只是小規模的滑坡,還不至於有什麼危險。
此時的雨也逐漸小了一些。
看小王一個人在那裡挖,渾身都被雨水打濕了,安夏的心裡過意不去。
更何況,小王這都是為了她和顧銘煜。
「我來幫你。」
安夏也下了車,跟小王一起挖。
「嫂子,你趕緊上車!」
「你暈車,吐了那麼多次,本來就沒力氣,車上又沒什麼吃的。」
「你受不住這個累的。」
小王勸阻安夏,死活都不肯將鐵鍬給她。
「你不給我鐵鍬,那我就用手挖。」
安夏倔得很,伸手就開始扒黃泥。
小王看了實在沒辦法,這才答應將鐵鍬給了安夏,而小王自己則上手扒黃泥。
安夏不是非要讓自己吃苦,而是希望早點見到顧銘煜。
她一邊使勁地開路,一邊心裡默默祈禱。
顧銘煜,你一定要挺住!
一想到顧銘煜,她原本虛脫的身體就好像恢復了一絲力氣,可以堅持一陣了。
兩人不知道挖了多久,安夏忽然瞥見小王的手在流血,所掠過之處都留下紅紅的血跡。
「小王!你的手流血了!」
「都怪我,我把鐵鍬給你。」
安夏心裡一陣愧疚。
握住鐵鍬的手一松,淅淅瀝瀝的雨滴打在了她的掌心,忽然,尖銳的刺痛感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低頭一看,她的手居然也被磨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水泡。
「嫂子,你的手也流血了。」
小王站起來,兩人放眼望去,才發現想要短時間挖開路,根本不現實。
還有很長的一段呢。
安夏絕望得濕了眼眶。
「就靠我們兩個,要多久才能挖開?」
「顧銘煜一定等急了。」
她不禁有些沮喪,怎麼想見顧銘煜一面,就這麼難呢?
難道前世他們錯過,今生還要錯過?
她無力地鬆開鐵鍬,哐當一聲,鐵鍬倒在地上,安夏頹廢地抱住膝蓋,蹲在了地上。
雨滴打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陣陣發冷。
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這會兒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揮之不去。
「嫂子,你彆氣餒,團長一定會等你的!」
「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找點野果子吃,你在車裡等我,哪都不要去。」
小王雖然也沮喪,可還強打著精神安慰安夏。
安夏沒說話,小王直接從盤山路的左側走下去,那裡還有一些植被,裡面有些結了果子的樹,小王直奔著那些果樹就去了。
可是這一去,安夏就一直沒等到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