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寧說:「現在還不急。」
翠竹沒想到虞晚寧這般坐得住,可她坐不住!
「可是姜婉柔要不了幾個月便要生了,而且她懷的是男胎!等她生下孩子,對你來說可是一個大麻煩!」
虞晚寧她面上風輕雲淡,丟下一句「那又如何」便回屋裡去了。
翠竹不禁十分失望。
也是,虞晚寧有凌玄策寵愛,自是不用懼怕一個姜婉柔。
可就是虞晚寧不屑一顧的姜婉柔能壓死她這個小丫鬟。
她心裡還惦記著,用姜婉柔的命格為自己博一片天地呢!
可不能眼睜睜再瞧著姜婉柔復寵上位。
虞晚寧不管,那她自己干。
於是翠竹決定等下次出去採買針線的時候,去藥鋪買一包麝香。
想起翠竹滿臉失望離開的樣子,虞晚寧覺得好笑。
這小丫鬟自己解決不了姜婉柔,倒是會利用人,可她又憑什麼給別人當刀使?
姜婉柔她是要收拾,但不是現在,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確認凌玄策到底有沒有重生。
翌日,到了飯點,凌玄策派人來給虞晚寧送飯,虞晚寧將食盒丟了出去,說凌玄策故意苛待她,送來的飯菜太粗陋,她不肯吃,還大哭一場。
此事果不其然驚動了凌玄策。
「怎麼不吃飯?」凌玄策走過來問。
虞晚寧冷哼:「你派人送來的是什麼豬食?」
凌玄策氣笑了:「王府的飯菜都入不了您的眼了?」
虞晚寧翻了個白眼。
虞晚寧勉為其難地點了幾個菜,小廝忙去安排。
屋子裡,凌玄策坐窗前椅子上喝茶,虞晚寧也不理他,到書案前寫字。
凌玄策看她,疑惑道:「在寫什麼?」
虞晚寧不說話,凌玄策好奇,便走過去,瞧見她正在抄寫心經。
「寫這個做什麼?」
虞晚寧頭也不抬地說:「練字,平心靜氣,免得有一天被你氣死。」
不痛不癢的譏諷並沒有讓凌玄策惱怒,他反倒挺喜歡虞晚寧這般小性兒。
他覺著有趣,便站到虞晚寧身側,靜靜地看她寫,似乎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恬淡閒適。
他看著虞晚寧的精緻的側臉,心中欣慰,若是她每日就這樣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好待著就好了。
光顧著看人,凌玄策嘴角揚起,忽而轉眼一瞧,那筆下的字跡實在不太美觀。
虞晚寧的字向來寫得不太好,凌玄策看不下去,乾脆握住她的手,一筆一划地教她寫。
他站在虞晚寧的身後,微微俯身將人從後環住,低下頭便能聞到她發間的清香。
「橫細折粗,橫要提筆寫,折要按筆寫,鉤要弧鉤……」
凌玄策聲音溫和,極有耐心地教著虞晚寧。
凌玄策不服氣,從她手裡接過筆說:「我的字還是比你好看很多的,我給你示範。」
虞晚寧也不制止,難得多給了他幾分眼色,支著下巴看他落筆。
凌玄策以筆蘸墨,掃虞晚寧一眼,見她眼中似乎隱含期待,他不禁面色微怔。
怎麼覺得虞晚寧今日有些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看了看手中的筆,眼神一暗,突然明白過來——
前世里,照現在的時間往後大概過三年之後,他在戰場上受了點傷,右手手腕骨折。
雖然不影響生活,但自那以後他的右手不能提重物,不太能使得上勁兒。
所以他寫字的習慣有所改變,字跡較之前相比大有不同。
……虞晚寧這是想通過他的筆跡試探他啊!
凌玄策有些緊張,還好他足夠警覺!
他定了定心神,面色平靜地下筆,刻意按照他受傷以前慣常的寫法,寫下了兩行字。
「喏,看吧。」他將宣紙往虞晚寧面前推了推。
虞晚寧迫不及待地趴上去一瞧,面色登時有些複雜。
凌玄策似笑非笑地看著虞晚寧:「怎麼樣?」
虞晚寧嘴角一撇:「不怎麼樣。」
剛好這時,飯菜到了,虞晚寧便說不寫了,要吃飯。
凌玄策也坐過去,陪她一起。
一道道精美菜餚擺放在桌子上,虞晚寧看著那一盤龍鳳配,眼角眯了眯。
前世凌玄策登基之後,御膳房引進了一批廚子,其中有一位最擅長荊州菜,深得凌玄策歡心。
記得有一次,那廚子做了一道龍鳳配,凌玄策之前從未吃過,品嘗之後甚是喜歡,可吃完才知道那菜是用鱔魚和雞肉做成的。
而他最討厭那種滑不溜秋,又長又粗的鱔魚,知道自己吃了大半盤那玩意,噁心得吐了半天。
所以,她今日就特意點了這一道菜,試試凌玄策這狗東西到底有沒有前世的記憶。
虞晚寧先夾起一塊嘗了嘗,隨即露出驚喜神色,趕緊將那盤龍鳳配端到凌玄策面前。
「這道菜味道甚是鮮美,你快嘗嘗。」
凌玄策看著眼前那一盤菜,腦子裡便聯想到鱔魚的模樣,頭皮一陣發麻。
虞晚寧又在試探他!
他內心實在接受不了,擠出笑容說:「好吃你就多吃一點,好東西都留給你。」
虞晚寧倒是沒有逼迫他,只是用眼睛靜靜地打量著他。
這種時刻,微小的抗拒便讓人生出巨大的疑心。
凌玄策意識到這一點,連忙改口:「不過這菜看起來的確不錯,那我嘗嘗。」
說著,他夾起一塊,緩慢地放入口中。
他屏氣凝神,放空大腦,極力克制著反胃感,快速咀嚼著,咽下後露出一個笑,由衷地贊道:「真不錯。」
虞晚寧注視著凌玄策的反應,卻見他吃得還挺開心的,似乎真的不知道那是鱔魚,又一連吃了好幾塊。
她拿筷子戳著碗裡的米飯,若有所思。
兩次試探,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看來她想多了。
看到虞晚寧的表情,凌玄策便知自己躲過了這一劫,暗自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