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外,藍說正抬頭仰望著,陽光透過樹葉縫隙閃爍的星星點點。
她的目光隨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而移動,最終定格在了路口處。只見那人正款款而來。
「你還挺守時。」見到他的到來,藍說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心中也多了幾分愉悅。
「我答應過你的,自然守時。」鳳卿抬起頭,看著那些如同繁星般的雪花,「下雪了,倒是稀奇。」
藍說搖搖頭:「一月份天寒下雪不稀奇,你這杏樹,極寒天還能簇擁綻放,倒是更為稀奇。」
「我只是不願讓她看到光禿禿的樹。」鳳卿抬頭,他的目光落在那棵杏樹上,只見粉白色的花瓣掛滿枝頭。
清風拂過,花瓣隨風舞動,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柔美動人,令人神往。
藍說並沒有回答鳳卿的問題,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由於戴著面具,藍說只能看到鳳卿的下半張臉,但他總覺得對方看上去比以前虛弱了許多。
鳳卿注意到藍說的目光,輕聲問道:「怎麼了?」
藍說猶豫了一下,「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的唇色,有些蒼白……」
鳳卿笑了笑,「昨夜與朋友聊得久了些,沒多休息。」接著,他關心地問藍說:「你呢?昨夜休息得可好?」
「很好。」藍說簡單地回答後,轉身走進屋裡。臨進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鳳卿,說道:「你若是睏倦了,再多休息一會,晚些離開便是。」
「無妨,今夜早些休息也一樣。」片刻之後,他又轉移了話題,「豐陸縣的問題,也得早些解決。」
「你可有頭緒了?」藍說提出疑問,隨後說出自己的見解:「那日在大街上看到的百姓,我總覺得他們奇奇怪怪的,仿佛傀儡一般。」
鳳卿若有所思地點頭:「是,等會兒我們出去探探情況。」
兩人商議過後,出了結界,來到原來的大街上。
吆喝聲、交談聲、車馬聲交雜在一起,看似熱鬧至極。
百姓們雖然表面和睦,但卻過於公式化,對其餘的事情置若罔聞。
藍說站在大街中央,手掌心浮出一顆圓珠,緩緩升上高空。只見她緊握手心,上空的圓珠剎那間爆炸開來,傳出巨大的聲響。
即便是這樣大的動靜,周圍的百姓仍然沒有理會,仿佛聽不見也看不見。
兩人相視點頭,與他們所想的一樣,這裡的百姓確實被操控了。
一個縣裡能出現這些事,與異術自然脫不了干係。那幕後之人試圖用異術攪亂官場,那麼作為豐陸縣縣官,多少有些關聯。
兩人決定先找出縣官,看看能否從他那裡找到一些線索。
來到衙門前,只見那兩扇厚重的大門緊緊關閉著。
藍說正準備抬手擊鼓,門內突然傳來一陣響動,緊接著一名捕快如同先知一般,毫無預兆地開門踏檻而出。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藍說和鳳卿,冷漠地開口詢問:「來者何人?」
「我們是來找知縣林一合大人。」
話音未落,那捕快語氣生硬地說道:「林大人因公外出,你們過幾日再來吧。」
他甚至不給藍說回應的機會,轉身進了門,然後「砰」的一聲將大門緊閉。
儘管關門的聲音很輕微,但在那一瞬間,藍說似乎聽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嬰兒啼哭聲。
她不禁皺起眉頭,既然明著無法進入衙門,那就只能暗中行事了。
兩人翻上了屋頂,環顧著衙門的四周。整個衙內冷冷清清,半個人影都看不到,就連剛才的那個捕快也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怎麼了?」鳳卿看著一言不發的藍說問道。
「剛剛那捕快關門時,我隱約聽到一聲很微弱的嬰孩啼哭聲,可現在到這頂上靠近屋內,倒是一點聲音也聽不見了。」
「啼哭聲……」鳳卿若有所思地念叨著這個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這麼說來倒是有一件事,你可有觀察到,這縣內別說嬰兒,就連孩童也沒有一個。如此反常,其中必定有古怪。」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現如今只能潛入衙內一探究竟了。
「我們分開找,會快一些。」還沒等鳳卿回應,藍說已經先行離開。
鳳卿本想追上,但身體傳來的痛感讓他不得先停下來歇息一會兒。他強忍著痛撐著牆,一步步艱難地前行。
他來到一扇門前,聽到裡面似乎有些動靜。還不等他入內觀察,一把鋒利的長劍突然從門縫裡刺出。
剛才的捕快破門而出,猝不及防的鳳卿只得連連後退了幾步,並側身用手肘攻打對方的手臂。
只見對方將劍轉移至左手,掄動左臂,將劍鋒劃向鳳卿的脖頸。
鳳卿只得後仰身子避開攻擊,對方反應迅速,又將劍柄推向右手,反向刺向他。
來不及躲閃的鳳卿只能看著刀刃往自己刺來,刀刃離自己咫尺之時,藍說及時出現,當胸一腳,將那捕快踢飛出去。
還來不及擔憂鳳卿的安危,那個被踢飛的捕快卻猶如死屍般再次站了起來,並且氣勢洶洶地攻擊兩人。
藍說不願過多與這捕快周旋,站在原地,雙手迅速結印。
只見她周身散發出耀眼的藍光,這些光芒如同靈動的蛇一般,迅速將捕快緊緊包圍起來。
眨眼之間,捕快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無法動彈分毫。
藍說轉身扶起倒在一旁的鳳卿,總覺得今天的鳳卿有些不大對勁兒,恍惚之間,瞥見了鳳卿掌心處的傷口。
注意到藍說的視線,鳳卿轉動一下手腕解釋道:「被那個捕快劃傷了,今日有些大意了。」
「我先替你治療傷口。」藍說準備施展異術為他治療傷口。
鳳卿伸手制止了她,並輕輕搖了搖頭:「傷口不是大事,無妨。」
一方面內心也怕被藍說發現這個傷口用異術恢復不了。
藍說看著他,心中暗自忖思:剛剛那近在咫尺的劍,若是從前,他早就用暫停時間的異術,今日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她心裡縱然有再多疑惑,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點頭回應。
鳳卿的目光緊盯著剛才捕快衝出來的那道門,神色有些嚴峻,「那扇門裡面,恐怕有些不妥。」
兩人一同推門進入屋內,看著屋內陳設奢華,絲毫不像一個正常衙門應有的風格。除此之外,他們暫時並未察覺到其他異常之處。
鳳卿撫摸著牆壁,手指輕輕敲打著,剛才他手扶牆壁時,隱約察覺到某堵牆內似乎傳出微弱的迴響聲。根
據牆外的格局推斷,裡面的空間見著是稍微逼仄了些,恐怕這也就是這個房間琳琅滿目的原因,定是有要遮掩的東西!
他沿著牆邊繼續敲打,仔細聆聽著每一次敲擊所反饋回來的聲響,判斷牆內的情況,直至來到最後一面牆壁前停下,裡面必定是空的!
鳳卿開始摸索四周的物品,目光落在那穩穩放置於桌上的硯台上。他伸手用力一擰,牆上頓時發出一陣輕微的震動。
果不其然,牆面上出現了一道隱秘的門戶,一個幽暗深邃的地道展現在兩人面前。
他迅速伸出一隻手攔住藍說,另一隻手則緩緩攤開,施展異術,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在掌心跳躍。
他回頭看了一眼藍說,微微點頭示意後,便毫不猶豫地率先踏入地道,藍說也緊隨其後。
兩人沿著狹窄的樓道緩緩下行,在昏暗的環境中艱難前行一小段路,不久,一股濃烈的腐爛惡臭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鳳卿突然停下了腳步,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只見前方赫然矗立著一座巨大無比的煉丹爐,
旁邊嬰孩的屍骨堆積如山,層層疊疊,有些只剩下斷臂殘肢,有些只剩下孤零零的頭顱,沒有一具屍骸是完整的。
眼前的場景一片狼藉,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旁卻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無數瓶瓶罐罐。
她剛才聽到的那些啼哭聲絕對不是幻覺!這些原本都是活生生的嬰孩啊,可如今卻慘遭如此殘忍的對待,被生吞活剝後拿去煉製丹藥!
藍說緊緊攥著拳頭,她垂下頭去,心中悲憤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