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窗外突然飛來一隻鴿子,它輕盈地落在木桌上來回踱步,打斷了鳳卿的思緒。
他站起身來,伸手取下鴿子腳下綁著的信箋。讀完信箋中的內容,他眉頭緊緊皺起,眸色漸漸黯淡下來.
回頭目光落在床上正沉睡的藍說身上,透著擔憂之意。隨後用異術將手中的信箋燒成灰燼。
體內的邪惡力量已經開始侵蝕他的血肉,他慢慢走到藍說的床邊,靠近床沿坐下。
一陣強烈的痛感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向他襲來,他不禁捂住胸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原來是這般難忍,相比於身體上所承受的疼痛,更令他痛心的是,他讓說也經歷了這樣一場痛苦折磨。
他閉上眼睛,將身體向後傾斜,努力調整呼吸,試圖平息自己的氣息。他靜靜地凝視著身旁的藍說,輕輕地嘆了口氣。
就這樣,他在劇烈的疼痛中守護了藍說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時分。
伴隨著不遠處傳來悠揚動聽的鳥鳴聲,藍說微微睜開雙眼,思緒也逐漸恢復清醒。
想起自己中毒的事情,那陣劇痛讓她陷入昏迷。而此刻,身體的鬆弛感給她帶來一絲安寧。她微微側身,卻發現鳳卿早已默默注視著自己許久。
藍說緩緩坐起身來,坐在榻上,淡然開口:「你似乎很喜歡這樣,沉默不語地盯著我看。」
鳳卿勾唇輕輕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寵溺味道:「病人,既然已經醒來了,那就該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
他伸出手去,緩緩揭開了蓋子。一股濃郁的米香瞬間瀰漫開來,而原本平靜的桌面上,那碗白粥也開始湧起滾滾的白色煙霧。
「昨日……你幫我解毒了。」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反問,當時她失去了意識,並不知道鳳卿做了些什麼。
鳳卿輕描淡寫地回答:「嗯,不過只是一點小小的忙罷了,我還是能夠幫得上的。」
小忙?藍說低下頭,默默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傷口,事情絕對不會像他所說的那樣簡單。
鳳卿顯然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孱弱無力。他定是向自己隱瞞了許多,無論是能力也罷,身世也罷……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藍說開口問道,目光緊緊地鎖住了鳳卿的眼睛。
面對藍說的質問,鳳卿的動作微微一頓。他低頭輕輕一笑,隨後再次抬起頭來,堅定的目光直視著藍說的雙眼,「是。」
鳳卿的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掩飾,「我隱瞞了你很多事,也知道你對此充滿了疑惑,但現在還不是時候。我答應你,等時機成熟了,我定會樁樁件件都與你說明白,無論如何,我只要你過得好。」
聽著他發自內心的話語,藍說並沒有過多疑慮,因為她無條件信任鳳卿。
她相信鳳卿,縱有千言萬語,她也只簡單的回覆了一個好字,便默默地舀起一碗粥吃了起來。
「我有些緊急的事情,需要離開豐陸縣一天。」鳳卿的話打破了這份沉靜。
他擔心藍說會誤會自己要單槍匹馬地去殺敵,於是連忙補充道:「去見一個好朋友。」
雖然藍說並不知道他已經把敵人解決了,但目前豐陸縣至少是安全的。「我在這裡設下了結界,敵人找不到。」
藍說慢慢放下原本送到嘴邊的勺子,輕輕點頭:「我只是受了點傷,不是喪失戰鬥力。敵人來襲,我也能夠對付。」
鳳卿沉默了許久,她渾然不知此刻的鳳卿的心裡有多後怕。
但見到他面露擔憂之意,藍說還是說了慰藉的話語:「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踏出這個結界一步,就在這裡安心當一天病人。」
得到滿意的答案,鳳卿的身體才終於有了一些動作,微笑著點頭:「那我,便走了。」
藍說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早點離去。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背影,藍說不禁輕笑一聲,輕輕地撥弄著碗中的調羹。
他們之間的氛圍,就像她曾經見到過的鄉間夫妻一般。她搖了搖頭,為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澀。
她環顧四周,還是那間熟悉的木屋,和那棵杏樹。原來,鳳卿在每一個地方都設置了木屋的入口。
看來他對這裡是萬般的喜愛,他之所以這樣做,或許是希望他心愛的人能夠隨時隨地來到這裡,看到這棵的杏樹。
藍說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天空,聆聽著樹葉相互摩擦發出的沙沙聲,讓她滋生了些睡意。
「你終於來了,這可不像你啊,居然遲到了這麼久!」相今百無聊賴地坐在樹下,用手中剛剛掉落的樹枝輕輕地拍打著樹幹。
「那人在哪裡?」鳳卿並沒有回應相今的話語,自顧自地問道。
「喏。」相今微微抬起下巴,朝著不遠處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見那裡有一處炊煙裊裊升起的人家。
鳳卿的目光徑直地盯著前方,沒等相今反應過來,他已經用瞬移之術,來到了那家門前。
他輕輕地敲響了那扇破舊的房門,伴隨著「嘎吱」一聲,打開門的是一位婦女,裡面還有一個小女孩,正好奇地盯著門外的陌生人。
婦人的目光有些閃爍,似乎在努力掩飾內心的慌張。她禮貌地問道:「公子,請問您有何事?若是找我家男人,他不巧剛剛出去打獵了。」
「我是來找你的。」
「我?」她皺起眉頭,輕聲笑道:「公子為何找我?」
鳳卿的目光越過婦人,落在了屋內的小女孩身上。他稍稍放低了聲音,淡淡說道:「關於異術的事。」
聽到「異術」兩個字,婦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迅速轉身回到屋裡,安撫好小女孩後,緊緊地關上了房門,然後轉過身來,用充滿敵意的眼神注視著鳳卿。
「你究竟想幹什麼?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來幫你。」鳳卿望向遠處,「我知道你的過往,你與母親因為異術,童年時過得十分悽慘,你為了不重蹈覆轍,帶著丈夫女兒歸隱山林,但是這始終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婦人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那些深埋在心底的往事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緊咬著嘴唇,「你怎麼幫我?憑什麼讓我相信你!」
"把你的異術給我,如此一來,就算你不在人世了,你的女兒也不會繼承你的異術。"他神情嚴肅地凝視著婦女。
"歸隱山林固然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你身具異術,只要我想,無論何時都能夠輕易尋到你的蹤跡,其他居心叵測之人同樣如此。"
鳳卿慢慢走上前去,緊緊握住婦人的手,剎時,兩人的手上綻放出耀眼的光芒。"至於你為何要信任我,我想你自會明了。"
鳳卿將自身的記憶融入婦人的腦海之中,婦人目睹了女兒及其後代的未來,她們再也無需因身懷異術而四處逃竄。
與此同時,婦人還瞥見了鳳卿的零散記憶片段,淚水不禁奪眶而出,沿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真的……會這般幸福嗎?"婦人更多的是被深深打動,不停地擦拭著面龐上的淚痕。
鳳卿毫不猶豫地點頭,語氣堅定:"我向你擔保,必定會護佑你的後代周全。"
婦人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緩緩合上雙眸,舒展雙臂,"好!切莫忘卻你的承諾,這異術,你拿走吧。"
隨著光芒的消失,婦人倒在了地上,鳳卿將她扶回屋內。
望著一旁天真的小女孩,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柔聲說道:「你娘親很快就會醒了,不要擔心。」
小女孩乖巧點點頭,他會心一笑,轉身離開了這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