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府後,每個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鶴唳,那個李憶然真如你們先前所言,是屠戮趙家村慘案的人嗎?」彩曦的神情充滿了疑惑與不甘。
確實,按照李老爺所述,李憶然不像是那種惡人。
「藍說,我記得你曾經提過,當李憶然準備殺害挽笙時,她曾稍作遲疑,還在喃喃自語,正因如此,挽笙才得以逃脫。」
看到藍說點頭表示認同後,鶴唳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眼前這個李憶然並非真正的李憶然,而是被他人操縱所致?
「莫非是李憶然的孿生兄弟或姐妹所為?」彩曦聯想到另一名嬰兒,不禁心生疑惑。
這種可能性無法完全排除,畢竟既然李憶然懂得異術,那麼那個人或許同樣精通。
而李憶然口中所說的重要之人,是否正是此人呢?
依據李老爺所言,那個嬰兒也極有可能早已夭折。
此外,還有一個令人費解之處,為何李憶然的異術會凝結成珠子,遺落於叢林之中。此間存在太多可疑之點。
「你們何必對李憶然的死因苦苦糾纏不休呢?既然確定趙家村系她屠殺,此案豈不是已然了結。」尹清不解,他從來就是個怕麻煩的人。
「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若她是個善良的人,我定不會讓她冠上這種罪惡之名死去。」鶴唳目光如炬,緊攥著拳頭。
一旁的彩曦默默垂下眼帘,輕聲嘆息:「若是我們能夠早些遇見李憶然,或許就能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尹清從容一笑,「這世間哪有起死回生之術。」
「嘿,可別這麼說,要是真有那種神奇的法門,這些小傢伙恐怕會想盡辦法把人給復活呢。」廖叔笑著調侃道。
尹清陷入片刻沉思,「倘若果真存在,你們真的願意施救?」
「會。」藍的回答簡潔而乾脆,目光如同明鏡一般透亮,其他幾人的眼中同樣閃爍著堅定不移的光芒。
這時,彩曦將目光投向尹清,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莫非你懂得起死回生之法?」
尹清淡淡一笑,笑容里既有戲謔又似乎隱藏著深意:
「假如我真的通曉此等秘術,我必定會將往昔那些傾國傾城的佳人們統統復活,成為她們心目中的大英雄。」
「哼!」彩曦聞言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嗔怪道:「輕浮!」
隨後她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如今該如何是好啊?或許那華衍知曉一些內情呢?」
鶴唳的神情變得異常嚴峻:「他恐怕不會輕易向我們吐露實情。」
「今日他為何還要前去行刺李老爺呢?」廖叔提出的問題令眾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人,像他卻又不是他。我在他身上並未感受到絲毫的殺氣。」藍說僅僅在一剎那間感覺到了那人的氣息,一個很熟悉的氣息。
「他是否有殺氣我不得而知,但他是真的想殺了我。」尹清的嘴角牽起一抹不以為意笑。
「也許是因為你比較惹人厭吧。」彩曦不疾不徐地譏諷著。
「我反倒覺得李老爺似乎並沒有那麼懼怕華衍,先前表現出的恐懼更像是故意做戲給我們看。」自從得知李老爺十分疼愛李憶然後,廖叔便心存疑慮。
「我也持有相同看法。」鶴唳一面思索,一面頻頻點頭,
「假如在會談當日,華衍之所以殺害那位權貴,純粹是由於那人對李老爺構成了威脅呢?」
「他和李憶然相識已久,不可能連對方十分孝順其父親這種事都不知曉,也就更不會做出逼迫李老爺這樣行為來。」
「這麼說來,華衍之所以痛下殺手除掉那位權貴人士,實際上是為了要保護李老爺嘍!」彩曦滿臉狐疑地反問鶴唳道。
鶴唳輕點下頭,「依我之見,李老爺必定向我們隱瞞了什麼。倘若他有意偏袒華衍,那我們恐怕很難從他口中盤問出有價值的東西了。」言畢,鶴唳便開始低頭沉思起來。
「藍說姑娘,你那追溯可還能再用一次?」
藍說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前我尚未能完全掌控住那股力量。」
尹清身體往後靠了靠,語氣平靜地分析,「果然,異術遵循時空規則。追溯能力也無法無限制地頻繁使用。」
沉默不語的幾人仿佛瞬間變成了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心中茫然無措。他們好不容易尋得了一些蛛絲馬跡,卻令整個事件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咱就先不急這追不追溯了,查案本就不容易,我們能走到這一步也實屬不易了。」
鶴唳也出言寬慰眾人,「廖叔說的對,雖然目前掌握到的線索看似零散瑣碎,但它們之間必然存在某種內在關聯。再給些時間,定能撥開雲霧見月明。」
彩曦一邊輕聲嘟囔著,一邊微微皺起眉頭,語氣里似乎帶著抱怨,
「若是能跟那個華衍達成和解該多好啊!他要是把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照你這樣說,直接將那華衍擒獲,然後對其使用追溯之術豈不是更為簡單?」尹清嘴角噙著一抹讓人看不明白笑,反問她。
「這倒是個好主意!」彩曦如夢初醒一般,興奮地抓住藍說的手,「藍說,你這追溯就存著,下次我們合力抓住他,把他的秘密全部扒拉出來!」
眾人聞言紛紛相視一笑,難得大家和諧共處,一同圍坐在桌前。
百無聊賴之際,彩曦突然露出一個神秘兮兮的微笑,提議道:「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什麼遊戲?」廖叔好奇地詢問道。
只見彩曦從筷筒中抽出一根筷子,將其放置於桌面中央,解釋道:
「我們每個人都拿著筷子轉一圈,倘若我轉圈後的筷子指向鶴唳,並且較粗的一端指向他,那麼他便自罰一杯酒;
反之,如果細的那頭指著他,他就必須回答對方提出的一個問題。」
「好!這個我參加!」廖叔毫不猶豫地第一個舉起手來,喝酒簡直就是人生一大樂事。
一旁的藍說也緊跟著點了點頭,「我也想。」
尹清也微笑著表示贊同道:「聽起來好像挺有趣的。」
鶴唳感受到其他幾人投來的熱切目光,心知自己無法推辭。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來轉吧!你們可得讓著我這個上了年紀的人。」廖叔活動了一下手臂,扭動了幾下脖子,擺出一副準備與人打架的姿勢。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一轉手中那根筷子粗細的東西。
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轉動的筷子,只見它最終停住時,較粗的那一端竟然直直地指向了廖叔本人。
幾個人頓時面露驚訝之色,紛紛懷疑道:「廖叔,你該不會是故意作弊想喝酒吧!」
廖叔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連忙解釋道:「哪有啊,我只是運氣不好而已。我喝!」說完,他毅然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接下來輪到我了!」彩曦嘴角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眼神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她輕輕轉動手中的筷子,心中默默祈禱著能指向某個有趣的目標。當筷子停止轉動後,果然如她所願,指向了尹清。
彩曦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還不忘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質問道:「說!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尹清面對這樣的局面卻顯得異常淡定,他微微一笑,輕聲回答道:「知和縣。」
彩曦不禁瞪大了眼睛,滿臉詫異地看著他,驚呼道:「咦?怎麼可能?」
「我在知和縣生活了這麼久,為何從未見過你這號人物呢?」彩曦滿心疑惑,繼續追問。
「丫頭,你自小就在這天靈縣長大成人,後來當了捕頭才去往知和縣任職,所以沒有見過他倒也並不奇怪。」
彩曦原本還想辯駁幾句,但卻被廖叔這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尹清輕聲說道:「說不定咱們之前曾在知和縣打過照面呢。」
話音剛落,只見尹清朝桌上那根筷子粗細的物件一指,目標正是藍說。
藍說見狀,二話不說便端起酒杯,有模有樣地學起廖叔剛才的樣子,仰頭一飲而盡。
剎那間,一股濃烈的苦澀味道在她口中瀰漫開來,讓她不由得皺緊眉頭。
一種暖洋洋的感覺也迅速傳遍全身,臉頰更是瞬間泛起一抹紅暈。緊接著,頭部開始傳來陣陣發脹的感覺。
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藍說如此豪爽地飲酒,在擔憂之餘,也忍不住紛紛笑出聲來。
就這樣,酒過數巡之後,除了藍說以外,其他人都已經喝下了不少美酒。
其中酒量稍好一些的尹清和廖藹,看到已然有些醉意朦朧的彩曦和鶴唳,再看看僅僅喝了一杯就陷入沉默許久的藍說。
兩人對視一眼後,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
終於又輪到了廖叔發問,他將目光投向鶴唳,「鶴唳啊,你為何想要成為一名捕頭呢?」
鶴唳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哀傷,想起小時候那位傳授自己武藝的父親的身影,
「因為……我想完成我爹的心愿。」
他爹曾經感慨地說過,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絕不想再做什麼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只願成為一名逍遙自在的小捕快就好。
鶴唳聽後微微一笑,回應道:「爹,我來替你實現這個願望,將來我當成捕快了,定與您一同分享這份快樂。」
言罷,父子倆相視而笑,似乎已經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
可惜,他最終也未能親眼見證兒子的成長。
廖叔臉色驟變,眼中滿是驚恐、自責與悔恨,此時正處於醉酒狀態的彩曦和鶴唳並未察覺到廖叔的異常。
注意到廖叔神情,尹清伸出手輕輕轉動著手中的筷子,開口向彩曦問道:「彩曦姑娘,不知你因何想要成為一名捕快呢?」
醉酒的彩曦大聲回答道:
「因為我心中有一個十分敬仰之人,他是一名捕快。自幼傳授我武藝,儘管形象邋裡邋遢,還貪杯好酒,辦起事來也總是很不靠譜......」
彩曦已然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喃喃自語道:但在我心中,他宛如父親般疼愛呵護著我,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說罷微笑慢慢合上雙眼。
廖叔默默凝視著彩曦,目光漸漸變得柔和無比,「你要是能獨當一面,我就放心了。」
他伸出手從自己的眼前划過,仿佛想要擦拭掉什麼似的。隨之發出了一聲冷笑,心想著自己有什麼資格說這些。
醉酒的鶴唳開始自顧自地轉動起手中的筷子,只見那筷子在他手指間飛速旋轉著,最後,細細的那一端穩穩地停在了藍說的面前。
他站起身來,眼神充滿深情地凝視著藍說,藍說也抬起頭,與他的目光交匯在一起。
"藍說,你……"
正當大家都好奇地期待著鶴唳接下來要說些什麼時,鶴唳卻毫無徵兆地徑直摔倒在地。
廖叔見狀,急忙上前將他攙扶起來。已然醉得不省人事的鶴唳結束了這場遊戲。
尹清則幫忙把彩曦抱回房間,藍說默默地注視著躺在床上的彩曦,心中滿是疼惜之情,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彩曦的額頭。
儘管只是喝下了一杯酒,但逐漸襲來的醉意卻令她感到頭暈目眩,最終她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彩曦的身旁。
心情沉重的廖叔再次回到酒桌前坐下,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往昔的點點滴滴。他不由自主地拿起酒杯,獨自一飲而盡。
下樓後的尹清走到了廖叔身旁坐下。尹清朝廖叔舉起酒杯,兩人默契十足,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各自懷揣著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