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迎來了大婚當天,街頭巷尾鑼鼓喧天,鞭炮聲此起彼伏,響徹整條街道。
鶴唳身著一襲紅袍,腰間束著一條璀璨奪目的金色腰帶,其修長挺拔的身軀如同標槍一般筆直地矗立於馬背之上。
他單手緊握韁繩,駕馭著駿馬前行,而在他身後,則緊跟著一支盛大壯觀的迎親隊伍。
隊中那頂用朱紅色綢緞裝飾並鑲有金色邊緣的花轎格外引人注目,前來圍觀這場婚禮盛典的老百姓們絡繹不絕。
"來啦來啦!新娘子來啦!"隨著一聲呼喊,彩曦趕忙推開房門。
站在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攙扶起新娘,而經驗老到的媒婆也迅速走上前去,扶住新娘的另一側手臂。
眼望著漸行漸遠的新娘身影,彩曦終於稍稍放鬆下來,她扭過頭對屋裡的人道:"我們走吧,藍說。"
迎親隊伍抵達陸府門前時,鶴唳拉緊韁繩,令馬匹停下腳步。他身手矯健地一躍而下,動作流暢至美。
邁開大步踏入陸府,只見府內處處張燈結彩,紅燭高照,遍地紅綢錦瑟,府上的人忙上忙下。
鶴唳穩步走到新娘跟前,緩緩伸出右手。只見新娘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這讓鶴唳不禁一愣。
旁邊的媒婆見狀,立刻露出笑容解釋道:"新娘子害羞了呢,一時之間把禮節都給忘記啦。"
鶴唳聽聞此言,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和煦的微笑,輕聲回應道:"無妨,就這樣也好。"
兩人邁著優雅而緩慢的步伐走向那座鋪陳著華麗紅裳的殿堂。
堂前的陸大人面帶燦爛笑容,熱情地向遠道而來的賓客們打著招呼,他的眼神中流露出難以抑制的歡喜之情。
媒婆快步走上前來,將紅綢的兩端分別遞給了兩位新人,並示意他們握緊。
待到兩人牽手成功後,媒婆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清了清嗓子,用高亢洪亮的嗓音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兩位新人依照指示,面向陸大人深深鞠了一躬。
聽到"夫妻對拜!"的口令聲響起,他們轉身相對而立,彼此行了個對拜禮。
媒婆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緊接著高喊出最後一句:"送入洞房!"
只見新娘竟然又朝著鶴唳拜了一下,眾人頓時驚愕不已,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新娘身上。
一時間,現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她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於是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出一步。
不料,卻一腳踩在了紅綢之上,原本就站立不穩的她身體猛地向一側傾倒過去。
一旁的鶴唳迅速向前跨步,穩穩地扶住了即將摔倒的新娘。倒入鶴唳懷中的新娘驚慌失措地整理著自己的衣衫。
而此時握住新娘小手的鶴唳,瞳孔不禁微微顫動起來,這雙手給人的感覺……
"你們看瞧新娘子又緊張啦!"媒婆手持一把蒲扇,輕笑出聲,試圖化解這尷尬的局面。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媒婆身上時,鶴唳小心翼翼地湊近新娘,在她耳畔輕語道:「藍說?」
新娘微微頷首,果真是她!
鶴唳心中暗自訝異,但同時也開始思索起來,想必是那邊出了什麼情況,若是再這樣下去,很快就會穿幫。
還沒等眾多賓客回過神來,鶴唳迅速蹲下身子,伸出一隻手扶住她的纖腰,另一隻手則用力一抱,乾脆利落地將藍說橫著抱起。
此時的藍說終於回過神來,驚慌失措地伸手摟住他的脖頸。
「對不起,各位來賓。新娘子實在太緊張了,身體略感不適。鶴唳只好暫時先帶新娘離場休息一下,在此向諸位賠個不是,希望大家能盡情享受接下來的美好時光!」
說完,他朝著賓客們點頭致歉,然後抱著藍說穩步走出了禮堂。
他的步伐穩健而輕盈,似乎生怕讓懷中的佳人感到絲毫不適,仿佛手中抱著的是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一般。
賓客們見狀,紛紛露出看好戲的神情,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瞬間變得熱烈起來。
而坐在賓客席上的尹清,則流露出一抹難以察覺的笑容,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他順手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將她抱回房間後,鶴唳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他走到門口,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沒有其他人後輕輕地關上門。
他邁著輕盈的步伐走到藍說面前,半蹲著身子,仰頭看著她。
只見鶴唳伸出那雙修長的手,輕柔地挑起覆蓋在藍說頭上的喜帕,然後緩緩地掀開它。
"放心吧,這裡已經沒有人了。" 鶴唳低聲說道,聲音溫柔而堅定。
一直緊張得不敢動彈的藍說,聽到他的這句話,終於鬆了口氣,將手放在胸口,輕輕垂下頭,發出一聲如釋重負的嘆息。
頭上的吊墜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起來,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她輕抿朱唇,兩頰微紅,宛如盛開的桃花。在紅色燭光的映襯下,更顯得嫵媚動人。
當她的面容映入鶴唳眼帘的瞬間,他的心跳似乎突然停止了一拍,整個人都失了魂。
若是,若是真的該有多好。
"鶴唳?" 藍說凝視著他,睫毛微微顫動。
回過神來的鶴唳迅速收斂起內心的情感波動,連忙追問:"他們那邊出了什麼狀況?"
藍說開始回憶起今天發生的事情。她和彩曦早早地就來到了陸府。
"怎麼樣,新娘子?" 彩曦笑著打趣道,"成親的感覺如何呀?"
知夏無精打采地用手托著下巴:「又不是嫁給應勤……」
她一邊說著,一邊無可奈何地嘆息著:「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一旁的彩曦連忙安慰她說:「別擔心,我猜他這會兒應該正在參加考試呢,過不了多久就能回來了。」
「小姐,您得抓緊時間梳洗打扮一下,待會兒新郎官可就要來接親了!」那丫鬟手裡握著一盒胭脂,神色略顯緊張。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彩曦打開門一看,頓時驚訝得睜大了眼睛,失聲喊道:「廖叔?您怎麼會在這裡呀?你不是應該陪著應勤一塊兒回來的嘛?」
廖叔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苦笑著攤開雙手。
他身後緊跟著一名家丁,廖叔環顧四周後,迅速走進房間並順手把門關上。
直到這時,那家丁才敢抬起頭來,急切地呼喊道:「知夏!」
原本還在唉聲嘆氣的知夏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瞬間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這正是她日夜思念的那個聲音!
「應勤!」知夏激動萬分,立刻飛奔過去緊緊抱住了他,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喜悅之情,淚水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你怎麼會在這兒?這會兒你不是應該在考試嗎?廖叔沒跟你說我們的計劃嗎?」知夏激動得語無倫次,連問數句。
應勤伸出手,輕柔地擦拭掉她眼角的淚花,並溫柔地拍了拍她的頭:
「說了說了,都說了。我都知道,所以我回來了。抱歉知夏,我沒有參加考試……」
應勤滿含心疼地凝視著眼前人,眼中儘是歉意與深情。
知夏的情緒則十分複雜,又是欣喜又是氣惱,忍不住揮拳輕捶他的胸口:「為什麼?你不考了,以後怎麼娶我?」
面對質問,應勤連忙握住知夏的手,急切地解釋道:
「一聽到消息,我立刻馬不停蹄地趕來了。我當然明白這是你們精心策劃好的,但我不想……
我希望你人生中的第一次穿上鳳冠霞帔,是且風風光光地嫁給我。哪怕明知你們只是佯裝成婚,可我也決不情願看到你身披嫁衣嫁予他人!」
他那熾熱而真摯的目光仿佛能將知夏融化一般,令她不禁雙頰緋紅如霞。
「知夏,跟我走吧,好不好?待到事後,我們再去向知縣大人闡明一切實情。」應勤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
知夏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輕輕擦拭掉臉頰上的淚水,並連連點頭表示回應。
周圍的人們目睹這一幕,無不動容。彩曦和丫鬟們紛紛用衣袖擦拭眼角的淚光。
此時,廖叔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陷入沉思之中:"現在關鍵在於如何把你們安全帶出去。應勤扮成家丁比較容易混出去,我們按原路返回即可。
但你這位新娘子可是今夜的焦點人物,無論怎樣逃跑都會引人注目吧。外面的鶴唳也難以配合。"
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媒人的催促聲:
"新娘子換好衣裳了嗎?再過片刻,新郎官就要抵達啦。咱們就在這門邊守候著,等新娘子準備妥當,立刻出門咯!"
媒婆邊說邊掩嘴輕笑,手中的扇子不停搖晃著。
一時間,眾人陷入沉默,面面相覷。眼看著門口已經被媒婆堵住,情況變得愈發棘手起來。
"知道啦,再稍等一會哈!" 彩曦高聲回應道,然後轉過身來,壓低聲音對他們說道,
"放心吧,一切交給我處理!" 她臉上流露出一抹自信而得意的笑容。
彩曦目光堅毅地注視著藍說,語氣堅定:
「藍說,今日這場婚禮全靠你了!非常簡單哦!無論媒妁之言如何,你只需躬身施禮一次即可!」
儘管藍說茫然不解,但仍乖巧地點頭應諾。
接著,她轉頭對身旁的婢女吩咐道:「我們快動手,替她們二人更衣換裝。」
廖叔則露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暗自思忖著還是別去告知鶴唳了,可以的話著實想目睹一下他那驚愕的樣子。
沒過多久,藍說與知夏迅速交換了服飾,婢女小心翼翼地牽拉著藍說走向梳妝檯,輕聲囑咐:「藍說姑娘,待我速速為您梳妝打扮妥當。」
「待會兒待媒婆將藍說迎出門後,咱們便趁機溜走。彼時眾人的關注焦點皆集中於新婚夫婦身上,未必會有太多人留意到我們。
知夏啊,你儘量用手遮住面容便可。」彩曦一邊幫知夏換著上婢女裝扮,一邊低聲叮囑。
不多時,房門開啟,婢女輕緩地攙扶著藍說離去。
待到她們漸行漸遠,彩曦領著假扮成藍說的知夏,半遮顏面,躡手躡腳地潛出了陸府。
廖叔等人亦步亦趨,緊隨其後。
「原來如此。」鶴唳輕聲呢喃一句後,緩緩起身坐到了藍說身旁,「看來我們至少也要撐過今晚。」
藍說微微頷首,雙手則輕輕扶住頭頂那頂華麗而沉重的鳳冠。
從未佩戴過這般飾物的她,只覺得頭部似有千斤重擔壓下一般。
看著藍說略顯吃力的模樣,鶴唳的眼眸底處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他輕聲說道:「我來幫你。」
語罷,他動作輕柔地將藍說頭上的鳳冠慢慢取下。
當鳳冠脫離藍說髮絲的瞬間,她如釋重負般長長舒了口氣,原本被束縛的秀髮也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靜靜地披散在雙肩上。
鶴唳小心翼翼地將取下的鳳冠放置在一旁的桌子上,眼神始終停留在藍說身上,流露出無盡的溫柔。
然而,正當兩人沉浸在這份寧靜中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媒婆高亢的呼喊聲:「姑爺!小姐!」
聽聞聲響,鶴唳立刻反應過來,迅速放下床簾,並示意藍說保持安靜。
緊接著,他快步走到門前,打開房門。
媒婆見鶴唳出來,連忙開口道:「哎呀呀,姑爺、小姐,咱們這邊還有些成親的禮儀程序沒有走完呢!」
鶴唳嘴角微揚,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對媒婆說道:
「不必了,我和娘子都有些疲累了,正打算歇息片刻。」說完,他還故意向房間裡瞥了一眼。
媒婆順著鶴唳的目光看去,恰好瞧見了放下的床簾,心領神會地點頭表示明白。
鶴唳順手關上房門,轉身回到屋內,將屋內所有的燭火一一吹滅。
媒婆站在門外,望著熄滅的燭光,不禁用手捂住嘴巴偷笑起來,心想這位姑爺還真是個急性子,隨後回到了賓客席。
趁著月色如水,他腳步輕盈地走向藍說身邊,小心翼翼地將帘子掀起一角。"今晚他們應該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
鶴唳輕聲嘆息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這兩個人也真是不容易啊。我們現在只能等待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計劃了,彩曦或許會回來尋找我們。
如果明天事情敗露,那麼我就先行去向陸大人賠罪謝罪。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說。"
他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這些天來一連串的忙碌奔波,讓他感到心力交瘁。
"我堅信他們最終定能修成正果,有情人終成眷屬。" 藍說目光凝視著桌面上那頂精美的鳳冠,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鶴唳的眼帘微微低垂,神情淡定自若,從容一笑:"我相信,你和少爺也一樣!"
藍說微微頷首示意,此時月光如輕紗般灑落在他們二人的面龐之上。
他們的目光交匯在一起,默默地凝視著對方,一時間竟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當兩人再度甦醒過來時,已是晨曦初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