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建國薅了許多雜草蓋在背簍裡面,一群人歡歡喜喜的往大壩走去。
這個點俢河道的眾人還沒有下工,陸大隊長的媳婦看到那麼多林蛙,大吃一驚:「這個時候,還能捉到這麼多林蛙?」
陸建國一臉得意:「我們可是把大半個河溝都翻了一遍呢。」
「就是,嬸兒,快去做吧,饞死我了。」
大隊長媳婦連聲應著:「好好好!我做林蛙可是有一手,等著吧!」
溫思禾和吳雨都一臉好奇的站在那裡觀看。
吳雨伸出手戳了戳肥碩的林蛙:「這咋吃啊?要破肚嗎?」
溫思禾也蹲在了背簍旁邊,後世很值錢的雪蛤油就是這種?
大隊長媳婦拿起一隻林蛙,笑了起來:「你們城裡人沒見過這東西吧?
我和你們說哦,這可是好東西,九十月份的林蛙肚子裡還有點東西,不好吃。
這霜降之後的林蛙,滿油滿脂,不用破肚,直接做,那味道可是槓槓的。
回頭大娘給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吳雨興奮的點頭:「我去生火。」
溫思禾也拿起兩個水桶,準備去挑水,把林蛙好好清洗一番。
而另外一邊陸之野趁著此時人少,喊住了陸建國:「建國叔。」
陸建國正齜著大牙笑眯眯的看著那兩大筐林蛙,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疑惑的轉頭。
就看到陸之野拿了個木頭坐在了他身邊。
陸之野拿出一根煙遞給他,陸建國連忙把手往身上擦了又擦,這才接過那根煙,寶貝的看來看去,也不捨得抽。
「建國叔,昨天來的方老太你們熟嗎?」
陸建國身子猛地一僵,連連擺手:「不熟,不熟!」
封建迷信,誰敢扯上關係?
陸之野不理會他的馬虎眼。
壓低了聲音問:「她和我奶奶認識嗎?」
陸建國的手下意識的抓了抓一旁的枯草,過了好半晌才說道:「以前她總喜歡跟在你奶奶身後,就連她的親事都是你奶奶給她說的。
唉,可是天不遂人願,誰知道後來會發生那樣的事。
一開始她嫁的那戶人家,還分了個小屋給她住。
家裡的男人去世後,連那個小屋也被人要走了,把她攆了回來。
方老太也是這幾年才回到咱們這裡的。
兒子閨女成家後都和她斷絕了關係,也是個可憐人。」
陸之野心中瞭然,怪不得奶奶以前沒有提起過方老太。
陸建國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陸之野,神秘兮兮的湊到他跟前:「小野,你和叔說,這煙貴不貴?不貴的話,叔也去弄一盒。」
他可是攢了五毛錢的零花錢呢。
沒辦法,家裡母老虎管錢,管的太嚴了。
陸之野搖頭:「不貴,但是要煙票,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一張煙票。
今天要不是建國叔你在這裡,我哪裡捨得掏出這煙。」
陸建國被陸之野捧的有些飄飄然,但是又聽到說要煙票,只能遺憾的嘆氣:「唉!」
「叔,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去吧,去吧!」
陸之野抬腳往棚子後面走去,他低著頭在思索方老太說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
迎面碰上了溫思禾。
溫思禾肩上挑著扁擔,兩個水桶晃來晃去。
她自然也看到了陸之野,眼眸一轉,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水桶里的水也灑出來了一些。
陸之野心下一緊,緊抿著唇,手比腦子快的把扁擔接了過來。
他一言不發,挑起扁擔,大步往前走。
溫思禾紅唇扯出一抹笑,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棚子裡面,一大鍋紅薯飯已經燜好,吳雨把摻著紅薯的糙米飯盛到大盆里,又拿蓋子蓋好。
把鍋刷好,如同乖寶寶一般,眨巴著大眼看大隊長媳婦操作。
大隊長媳婦這次也捨得放油,蔥花,姜辣椒熗鍋,林蛙清洗完畢,在熱水燙一下,直接倒進鍋里翻炒。
辛辣刺鼻的香氣撲面而來,香的吳雨直聳鼻子。
翻炒完畢,放入土豆粉條,直接一鍋燉。
今天林蛙比較多,算著一人可以分兩三個呢。
香氣飄出老遠,讓不遠處大壩村的人心裡直痒痒。
大壩村的劉大隊長氣的直哼哼:「這大河村天天吃肉,故意饞我們的吧!」
有村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小聲地說道:「大隊長,咱們啥時候也吃回肉啊?」
劉大隊長眼瞪的如銅鈴一般:「吃,吃,吃!今年咱們村收成多少,沒點兒數啊!」
「可是這肚子裡沒點兒油水,太冷了,撐不住啊!」
劉大隊長心裡也苦,他又何嘗不知。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啊。
就在此時,一個瘦弱的小孩跑了過來:「叔,隔壁村子在燉林蛙,呲溜,味道可香了。」
劉大隊長猛地抬頭:「真的?他們在哪抓得?」
「秀秀嬸子說,她家男人上山裡的暖泉那邊抓得。」
秀秀是大壩村的人,嫁到了大河村,剛結婚還沒有孩子,小兩口想自己單起間房子,和爹媽分家。
這才跟著一塊來俢河道,多掙點錢。
劉大隊長帶著幾個漢子往大河村這邊走去。
剛靠近大棚,香氣就引得幾個人的肚子咕嚕嚕直叫。
透過棚子的縫隙,隱約能看到大盆里燉好的林蛙。
劉大隊長背著手走向陸大隊長。
「老陸!」
陸大隊長扭身一看是劉大隊長,連忙給自家弟弟使了個眼色。
陸建國快步走進棚子,把布放了下來遮擋裡面的情景。
「老陸,這後山我們也占一半呢吧?你們捉的林蛙,也得分我們一半吧?」
陸大隊長一瞪眼:「你咋這麼不要臉?我們辛苦捉到,為啥要分給你們?」
「這整座山都是國家財產,你們這種行為是破壞集體財產。你作為大隊長,公然做出這種行為,是要被批鬥的。」
劉大隊長背著手,說的大義凜然。